倘若任何外国传教士不相信他的这种崇高平等地位是上帝赐封的,并且拒绝相应地宣传他的政治宗教,那么,此人在叛军中的生命、仆人和财产的安全就会得不到保障。
我来到南京不久,他便对我说,假如我不信奉他,我就会死去,就像犹太人因为不信奉救世主而灭亡一样。
但是,当时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像几天前所经历的那样,在他的京城被他手下一个恶魔的刀剑逼到死亡的边缘。
干王,在他苦力出身的兄长(在香港实际上是一名苦力)和魔鬼的鼓动下,对无所不在的上帝毫不畏惧,竟然在本月13日(星期一)闯进我的住所,在其时其地恣意妄为,恶意毕露,当着我的面,蓄意手持大刀杀死了我的一个仆人,事先未作片刻警告,也没有说明任何正当的理由。在手刃了我那和善而又无助的可怜的仆人后,他简直就像恶魔一样在死者的头上跳跃,并用他的脚跺死者的头;尽管我从他刚开始行凶起,就极为恳切地哀求他饶恕我那可怜仆人的性命。
不仅如此,他还用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手段来侮辱我本人,企图让我在被激怒的情况下干出或说出什么,从而使他找到一个借口,像杀死亲爱的仆人(我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喜欢他)那样杀死我。我当时是这么想的,现在我仍然这么想。
他猛然向我扑来,以疯子般的狂暴,抽走了我所坐的凳子,将一杯茶的残渣猛泼在我的脸上,揪住我的身体拼命地推搡,用他张开的手打在我的右脸上。随后,想到自己是耶稣基督的使者,于是我便遵照基督的教诲,将左脸转了过去,结果他用右手在我的左脸上打了一记更为响亮的巴掌,使我的耳朵再一次嗡嗡作响。此时,眼看不能激怒我在言语或行动上冒犯他,他似乎变得更加蛮横,像狗一样地向我猛扑过来,勒令我从他的面前滚开。
&ldo;假如他们在绿树成阴的时节尚且干出这些事情来,那么,到了枯萎时节,他们又会干出什么呢?&rdo;‐‐如果不是天王的宠信之人,而是作为一名传教士或商人,谁又能自信会在他们中间幸存下来呢?
值此时刻,我对在他们当中取得传教的成功感到绝望,或者说对这场运动会带来任何好的结果(宗教、商业或政治上)感到绝望,于是我决意离开他们,并于1862年1月20日(星期一)这么做了。
附记:干王似乎不仅想做一名凶手,而且还想充当一个强盗。他拒绝让我取走我的物品、衣服、书籍和日记。尽管我已苦等了10天,并就此同他和其他人通信交涉过,但他仍然扣下所有的东西;我两手空空地被打发走了,以至于我连御寒保暖的足够的衣服都没有。更为恶劣的是,他拒绝行个方便,放我的两个仆人和一名助理牧师出城,随我返回他们各处的家。他还一直与城里的其他一些人酝酿各种阴谋,谋略让我返回城里,其用意无非是想把我囚禁起来,或者将我处死‐‐他们如此处置我,但却又找不到我冒犯他们的任何正当理由;他们同样也没有助理牧师和仆人冒犯他们的任何正当理由。纵然是那些最麻木的嗜食人肉的未开化之人,也不会干出比这更为残忍和卑鄙的事情来。
(写于&ldo;狐狸&rdo;号汽船,1862年1月30日)
大丈夫死则死耳,何饶舌也!
‐‐太平军二次&ldo;西征&rdo;的失败与陈玉成之死
1862年6月4日,河南延津一片开阔地气氛肃穆。清军辟出一块行刑场,近三千兵马把场地团团围住,如临大敌。
时为镶黄旗满洲都统兼正蓝旗护军统领加兵部尚书衔的满清贵臣胜保,怀搂一个绝色女子,四仰八叉地半躺半坐在兵士们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个雕花坐床上面,满怀恶意地望着刑场上被捆缚住的受刑人。
即将受刑的男子非常年青,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身玉立,一头黑发散披,神色勃勃不屈。这位好汉不是别人,乃太平天国鼎鼎大名的英王陈玉成!
军中师爷趋前,低声喝问:&ldo;陈逆临死之前,有何话要说?&rdo;
陈玉成微微一笑:&ldo;大丈夫死则死耳,何饶舌也!&rdo;
在此清朝将士以及行刑士兵,闻言均凛然为之动容。
胜保鸦片瘾上来,鼻涕眼泪齐流,呵欠连连。同时,他怀中被吓得面无人色的美人,也令他欲火中起。这位绝色女子,正是刑场上陈玉成之妻。胜保本人乃举人出身,满洲镶白旗人,曾在宫内作过侍讲、内阁学士。虽是文士底子,此人人品极差,粗蠢刁蛮,行为举止远远不如草寇出身的满清大将张国梁、冯子材等人。
见刽子手开始动手凌迟陈玉成,胜保狞笑,睁大眼睛仔细看。看了片刻,由于抵抗不了鸦片烟瘾,他摇晃起身,拎小鸡一样把身边美人掖起,临行时搁下一句话:
&ldo;慢慢割这个逆贼,让他多受些苦!&rdo;
言毕,胜保离去。
行刑两位士兵见胜大帅走远,又见监刑官朝他们使眼色,心领神会地互相点点头,低声对身上已被割数十刀血流遍体的陈玉成说了声:&ldo;英王好走!&rdo;
然后,刽子手一刀直捅其心,给了这位英雄一个痛快死。
自古英雄出少年
陈玉成,广西藤县人,父母早亡,出身贫苦。&ldo;金田起义&rdo;时,他年仅14岁,就与叔父陈承瑢参加了太平军,绝对的&ldo;童子兵&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