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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开科选举,赵祯兴奋起来。别他只有十二岁,因为家庭教育的缘故,从小就特喜欢那些读书成绩好的同学们。自己的老师中,就有好几个状元,目前最厉害的,当然是王曾。这位先生从咸平戊戌年开始参加各种考试,历三年多时间,分别获得过解试第一和会试第一的好成绩,最后于咸平壬寅年得到了殿试第一,牛叉的三元及第啊!
赵小六还有一个兴奋点,是什么?他是皇帝啊,开科取士,自己御笔一勾,钦点状元,这一科有多少举子中了进士,全都是天子门生,自己的学生啊。想想咱都可以收学生了,那滋味,啧啧!
“大娘娘,那咱们就明年吧,好不好?”赵祯有些兴奋地求刘娥。
刘娥微笑道:“嗯,好,就依你。明天开科,八月开考,后年春天就可以取士,正好。”
“啊,还要等恁久,不可以快点么?”
“呵呵,你这孩子,以为开科考试简单呐?解试、会试、殿试,一样样的都复杂着呢,我也说不清楚那么多,到时候还要礼部和鸿胪寺吗慢慢安排规程,考场,考官,考题,礼仪,那么多程序,半年时间还得紧紧的才忙得完呢。皇儿你切有些耐心,这事儿啊,那些卖菜的急,咱们买菜的可别急,知道么?”
“哦,儿臣知道了。”小赵同志有些失望,他以为一个月宣布考试,两个月考完,第三个月自己把卷子一扒拉,大红笔画个圈圈就完事。还真不知道这玩意儿这么折腾人。
“行了,时候不早,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议事呢,快去好生躺着养养你的小屁股。寻个时候,叫梁丰进宫来陪陪你,怪可怜见的。”
后来几天里,尘埃落定,雷允恭由内府处理,查其妄动皇堂,并坐盗金罪,赐白绫自尽,抄其家,得金八十万贯;邢中和没跑成,抓回来交刑部判了个流放沙门岛。这倒霉孩子揣着丁谓给的一万贯钱,到烟台等候苹果种子去鸟;最幸福的是丁谓,除了两个虚衔,罚俸一年,责成深刻检讨,待罪仍在政事堂办公。
别小那两个虚衔,每年好几千贯奖金呢。不过人家丁相爷怎么会只靠这么点薪水过日子呢?不怕输的苦,只怕断了赌,有老根在,就能翻本。于是乎,他还抽空写了一张一万贯的关子给钱惟演,作为亲戚之间的相互馈赠。再由钱惟演把这钱洗洗,分三期送给贫寒工读学生梁丰同学,资助其继续读书深造。老丁本来想多写点的,小梁同学死命推辞,说自己倒不嫌铜臭,就是你整多了,我手一抽疯,乱花一气,别人见了必定怀疑,左一琢磨,右一琢磨,兴许就真的想到你这儿来。到时候又树大招风,林密召鸟不是?丁谓心说有理,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跟这小子勾勾搭搭,也不必急于一时。
梁丰拿了赃款,很是高兴。正愁坐吃山空,钱就来了。他本来想着写点字,画些画去换钱。自己名气太大,哭着喊着要求他东西的人有的是。甭说别的,就京城里一大票的王公贵族大小官儿,都贼着他画的人像呢。可惜圣旨还没过期,不敢妄动。
梁丰自己也嫌累,襄州那次可把他搞惨了。而且情况不同嘛,现在咱是艺术家啊,又不是匠人。这里面的区别可就大了去了。好比一个是莫言,得有灵感了才动他的派克金笔,一个是扇子,穷疯了熬更守夜码字。
好了,他梁丰现在小嘴一张,嘚吧几句,就有丁相爷送钱来。又不愁了,他就可以专心搞自己的事业。《越来草堂笔记》已经完稿,小嫦一手卫夫人小楷认真抄录,虽说这妮子觉得充实,但自己挺心疼的。他又不光是只要一本,除了送王曾,他还准备送赵小六一本呢。不是拍他马屁,只为了让这孩子闲时有些消遣罢了。
梁丰懒得动手,想了一想,就又抓了个壮丁—冯程程。这闺女最近爱来串门,跟自己是处得越来越热乎了,只要他哥哥一个转头不见,定要跟自己又掐又捏地疯上几下子。活像小学教室里的同桌!
她不也是一身的功夫么?别浪费了,顺嘴就帮她安排了工作。冯程程得到命令,开心得跟捡了元宝似的。恨不能马上开工,匆匆拿了半部书稿,回到家里一笔一划地恭临梁家哥哥著作。同时拜读之下,对梁家哥哥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郎君这脑子,啧啧,怎么长的,写这么好玩的教科书,酷毙了!
刚清静得两天,小黄门来传旨了,官家吩咐,若梁丰得暇,可于明日入宫觐见。听听,这可不是召见,是请,还得他的时间安排。多大面子啊?小嫦听了都吐舌头。
这一回,赵祯小皇帝是在御花园里亲切会见了梁家哥哥。他去的时候,小皇帝正端坐在亭子里,听宫廷乐工抚琴。眯着眼睛,假装“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和风细柳之间,赵祯衣袖微飘,冠带清扬,要不是穿了杀风景的黄衣裳,还真的颇有几分仙童模样。
梁丰得好玩,也不打扰他,就那么远远站着,可赵祯那是假装啊,早就从眯缝眼里到这厮来了。顾不得自己正做人家知音呢,咧嘴笑着就冲他走过来。梁丰还是老毛病,顺手就想拍肩膀,见一大堆人在旁边,硬生生收手改成躬身行礼。小赵哪儿舍得真让他作揖,急忙拦住。
“梁丰,你来得正好,今日天气晴和,陪朕走走吧。”
“好啊,我还是第一次游你们皇家园林呢,倒要好生。”要说这赵家的院子,还真是算不上二流,无非曲水、凉亭、荷塘、花圃、柏林、松风,倒是养了些仙鹤、灰兔、梅花鹿等无公害善良动物点缀其间,有些意思。
“官家,你平日到底有些啥休闲活动啊?”
“呵呵,朕么,无非就是听听琴,着着棋,习习书,作作画、有时候也蹴蹴鞠。”
“哦,还好有个蹴鞠,否则所有体育锻炼都全废了。”梁丰心道。他环顾四周,见这园子挺大挺宽敞的,就问道:“那你放不放风筝?”
“放风筝啊?放过,不好玩,都是他们放飞起来,交我手里拿着晃两下,主要是应个节气,那玩意儿有啥意思?”
“咳,别说没意思啊,这东西最适合你这样的小胖孩子玩了。你你每天坐得比站得多,埋头比抬头多,正要放放风筝,跑动起来,减减肥,二是多抬头,矫正一下颈椎。你正长身体呢,可别让他们把你给搞坏了。有没有?有就拿来,咱俩放放。这么好的天,这么爽的风,这么大的院子,不放风筝可惜了。”
其实是他自己想放,就拼命鼓动赵祯。赵祯听他一套一套好像也有道理,将信将疑地命人去翻翻,预备三月间放的纸鸢还在不在,在就拿俩来,他要同梁丰放。
恰好三月是国丧期间,百事不动,预备好的风筝呆在仓库里。小黄门赶紧拿来。梁丰一,嚯,好华丽的风筝,自己算是开了眼,绢制一人多长一架,双股白棉线,楠竹精制骨架,描金斗彩一架“流云百福”,一架“鱼跃龙门”,这做工之细,用料之讲究,怕是后世也没人舍得就拿出来放,连线轱辘都是仿了法轮做的金漆中空散骨架,有分量却不觉沉。梁丰拿食指一打,滴溜溜转得欢实,心中大喜。他上辈子没什么特别爱好,就爱放个便宜风筝耍耍,这回用了皇家高级货,欣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