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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第1页）

我的伤口愈合得很快，医生预言我两周后即可康复，正好，我在这个期间整理我的《战地手记》，给威斯特莫兰写一份关于丛林战争的报告。

在对越的特种战争中，最重要的手段是机载进攻，也就是用武装直升机运载战斗部队，以极快的速度投入战斗地区，投入敌人后方，投入敌方指挥中心，投入从陆地无法到达的地方，譬如投进敌方重兵防守森严的城堡或是据点之内，实施突然打击，就像从空而降的神兵天将，就像捕捉猎物的鹰隼，凌空而下，凌空而去。同时，在投下地面部队之后，还可以进行空中火力支援，可以扫射敌人的堑壕，步兵可以对着敌人胸口打，而直升机可以对着敌人头顶和屁股打。……简直是无所不能的致胜法宝，像中国神话里的孙悟空。

第二个法宝，就是派遣特种部队；第三个法宝就是化学战，用落叶剂剥去有利于北越渗透的屏障‐‐丛林，就像日军在中国砍伐青纱帐、国民党为了搜索共产党游击队而焚山倒林；第四个法宝就是凝固汽油弹，它可以使轰炸目标变成一片火海；第五个法宝是&ldo;闭锁轰炸&rdo;，就是对怀疑驻有越共游击队的地区和村庄，不分男女老少一齐炸为焦土，后来就发展为&ldo;自由开火区&rdo;，这种变相的屠杀行为，已经接近于日本法西斯的三光政策，第六个法宝就是绥靖政策，建立&ldo;战略村&rdo;。

六种法宝同时并用，可是，令人奇怪的是，一个小小的北越，竟然越战越强，成了《圣经》故事里的打不倒的大力士‐‐参孙。

这时，我悟出了威斯特莫兰将军&ldo;搜剿战和消耗战&rdo;战略的谬误，到底谁消耗过谁？从逻辑上讲，财大气粗的亿万富豪总能耗得过端着破碗讨饭吃的穷光蛋。可是，我又回到了老幼三四种的小菜园。以一当万，看看谁能熬过谁？

这天下午三时，康妮才回到病室。我知道，她是要我在中午的懊热中多睡一会儿。我要她谈谈参观菜园后的感想，她脸上浮现出一种凄凉的神色，反问我：

&ldo;你猜，那个行将入土的老混蛋对我说了些什么？&rdo;

&ldo;他污辱了你？&rdo;

&ldo;不！他张着只有两个黑牙的大嘴对我笑着说：&lso;漂亮的小姐，我希望美军在这里再住50年！&rso;他拍拍那个大约只有10岁的女孩说，&lso;她愿意继续给你们种空心菜！&rso;你不觉得这个善意的回答挺可怕吗？&rdo;

&ldo;不错，我刚才还想，美国和越南到底谁能熬过谁！我问你，越南跟法国熬了多少年？&rdo;

&ldo;这要看从什么时候算了。&rdo;

&ldo;如果从19世纪60年代法军进占越南算起，说个整数恰好100年！你看，那个种菜的老混蛋给美国下的战表是50年。……&rdo;

&ldo;可是，现在的美国不是当年的法国。&rdo;康妮总是跟我唱反调。

&ldo;可是现在的北越也不是当年的北越！&rdo;我立即反击，&ldo;我想，将来美国的奠边府在哪里？！&rdo;

&ldo;你这位越战的悲观主义者，你认为美国的出路在哪里？&rdo;

&ldo;美国要走出误区！&rdo;

&ldo;误区在哪里？&rdo;

&ldo;第一，多米诺骨牌的理论是错误的，共产主义并非洪水猛兽，也非铁板一块，而且还在不断地演变着，首先是，苏联和南斯拉夫闹冲突；接着苏联又出兵匈牙利，再接着苏联、阿尔巴尼亚断交，现在，中国&lso;文化大革命&rso;高喊打倒苏修和美帝！反帝必反修，……用不着美国打苏联。……&rdo;

&ldo;高论！&rdo;康妮两眼兴奋得闪闪发光，&ldo;仅凭这一条，你就可以竞选议员了！&rdo;

&ldo;我倒更想竞选总统！&rdo;

&ldo;好，继续谈你的施政纲领吧！不过，美国似乎也懂得了动武不如和平演变。……&rdo;

&ldo;我们可以从武器库里给旧武器找到新用途。……&rdo;

&ldo;不懂。&rdo;

&ldo;第二，应该推行金元外交，以金元代替枪炮，输出资本，控制他国的经济、政治命脉。……&rdo;

&ldo;这是1912年威廉&iddot;塔夫脱总统的法宝。可是后来怎么又不用了？&rdo;

&ldo;这一点让白宫会研究，第三，回到孤立主义去，站在高山观虎斗，这是从首届总统华盛顿开始采取的高明策略，它使美国占尽了风光。……直到愚蠢蛮干的日本法西斯袭击了珍珠港，罗斯福总统才改变了它。……&rdo;

&ldo;不懂！&rdo;

&ldo;地理条件对美国非常有利，进可攻，退可守，东西方的列强很难越过太平洋和大西洋。你研究过世界战史和美国战史吗？&rdo;

&ldo;我不是西点军校的高材生！&rdo;

&ldo;低材生也应该懂，在英国统治下，我们在北美进行独立战争，我们借助英法争霸的矛盾，在法国海军的支持下，用游击战打败了英国，取得了独立！……&rdo;

&ldo;你可以给三年级学生讲课了。&rdo;

&ldo;关键不是历史常识，而是常识中的精髓。……&rdo;

&ldo;鹬蚌相争，渔人得利。&rdo;康妮欢快地笑笑，&ldo;希望你少谈历史多谈精髓！&rdo;

&ldo;没有骨头就敲不出精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