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很讨厌这么做,但决心已定。他把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抓着她的手臂,戴着白色泳帽的头抵着他的肩摇晃着。看起来像是情人偎着他的小女友,从岩石后面漫步向海滩。
这时,有人出现了。有个瘦小的人,犹豫不决地站在高处。在海湾的顶部,注视着大海。他认出她来了,是布车太太。嗯,来得正巧‐‐刚好我需要去找人来。
受到好奇心的驱使,布车太太本来已经回家了。但是想了想,就偷偷地跑回来当窥视者,一探究竟……现在她成了亲眼目睹这个悲剧的证人。他站在那儿,怀里懒洋洋地靠着个尸体。他露出悲伤绝望的神情,等着她走上前来。
她上前一步。突然,发出尖锐刺耳的喊叫声,从上方陡峭的岸坡上急跑而下,穿过沙滩朝他跑来。一边跑一边尖叫着:&ldo;你这个畜生。你这个无耻下流的吹牛禽兽!平时假装要加班,原来一直都在这儿……&rdo;
她来到他面前。在她的突然袭击下,他绊了一跤,差点摔倒。尸体旋即跌倒在沙滩上。她猛然用手里举着的菜刀刺进他的胸膛。
布车太太在地上躺了一会儿,身体呈&ldo;大&rdo;字形展开。刚才在用刀猛刺他时被他绊倒了。她起身低头往下看,然后尖叫道:&ldo;佛瑞德?噢,我的天啊,这不是佛瑞德!噢,老天啊!我干了什么?&rdo;
说完她捶打着他鲜血淋漓的胸脯,嚷道:&ldo;但,是你告诉我那人是佛瑞德。你说他每晚跟她在那儿鬼混。你说这些你都知道。你说他是个大块头男人,黝黑的皮肤,长得俊俏‐‐嗯,除了佛瑞德,跟那人长得相似的人,这附近还能有谁?就只有佛瑞德。&rdo;
当红色的生命之血逐渐流干,渗到白色的羊毛衣里,在他的心脏上方划破了的棕褐色皮革处流出来时,她哭泣着说道:&ldo;这是佛瑞德的夹克,十分钟前我就看见它了,我认得它,这件‐‐佛瑞德这件恐怖的夹克衫……&rdo;
正如弗莱彻士多太太很久之前说过的那样,弗莱彻士多先生应该更留心点,别从酒馆的陌生人那儿随便买东西。同时…
与此同时:长眠此地……他将永久地躺在这里…
译者彭洋
旋转木马
琳达&iddot;哈特利正和班德尔家的兄妹俩蹦蹦跳跳地嬉闹着,三人欢快地哼着小曲儿跳着绳,哼的是那种耳熟能详的调子,歌词是即兴发挥的‐‐这可以说是乔伊和罗伊的拿手好戏。
乔伊打着拍子唱:&ldo;一、二、三、四,老爸关着书房门,貌似工作到很晚。&rdo;
乔伊踩到了绳子,轮到罗伊唱了:&ldo;九、十、十一、十二‐‐可他不是在工作!&rdo;
他们三人跳着跳着,突然就咯咯傻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乔伊拿起绳子接着跳,顺带换了个调子:&ldo;猪、狗、猫、牛,老妈知道后开吵,马、羊、鼠、野猪‐‐我在门口细探听。&rdo;
琳达虽然不像兄妹俩玩得那么熟练,可她也拿过绳子跳了起来:&ldo;太阳、月亮、白天、黑夜,爹地妈咪吵不休……&rdo;
说了两句还是觉得有点难,于是她说起了绕口令:&ldo;我妈说我爸叫你爸让你妈把我送到霍菲女校。&rdo;
霍菲是琳达心目中最神往的女校。夏季一开学乔伊就要去那儿上学了。班德尔太太是校董事会的成员,因为她瞧不起琳达的母亲,也不怎么认同琳达,所以很有可能不会同意录取她。琳达接着又唱又跳起来:&ldo;火炉、炉格、火焰、炉盘,你们妈妈是势利鬼!&rdo;
兄妹俩附和道:&ldo;就是呀!&rdo;于是,大家都唱不下去了。可怜的琳达一定很伤心,因为她爸爸居然有失体面地闹离婚。
哈罗德&iddot;哈特利和太太路易莎分居的事闹得是满城风雨。依照婚前协议,他可是占尽了便宜。倒也不是说他对路易莎很刻薄‐‐马马虎虎还是给了点赡养费的。
但他一直都是一个脾气古怪很难相处的男人,最近还变本加厉,会莫名其妙大动肝火,暴躁多疑,神经兮兮,用路易莎的话说‐‐他甚至把过去从战场上私带回来的左轮手枪都放在床头柜里。这么个黑糊糊又可怕的玩意儿,她碰都不愿意碰一下的,他却视若神明,好像能带给他多少信心似的。她有时都怀疑他是不是被人给勒索了‐‐他时不时会偷偷摸摸地去拜访谁,甚是蹊跷。当真如此的话,她也只能祈祷继续这样相安无事地给别人勒索下去‐‐家里还存有足够的钱,只要能让她最亲爱的琳达平安无事茁壮成长,免于遭受流言飞语,再大的代价她也愿意承受。
琳达是他们的独生女。说实话,她是一个行为乖张的孩子。但是,在一个单纯又充满母爱的母亲眼里,她是才貌双全的好孩子。琳达也确实很是憎恨山石冬镇上那些势利小人对她那么冷漠‐‐这也全都是那位身为律师太太的班德尔夫人引起的。琳达永远也搞不懂,为什么班德尔太太这么讨厌她,还十分反对她和她的儿女来往。
切实分居以后,妈妈路易莎就变得异常敏感,她甚至强烈反对琳达去新学校。哈罗德&iddot;哈特利则另有事要应付:他觉得班德尔律师在他这案子上捞到太多油水了,他得想个法子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