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詹俏的语气,其中似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看见女人脸上的神色变了下,詹俏得意地往上走了一个台阶,紧盯着她的脸,眼神鄙夷地开口:“因为你——”因为什么?凌若念正欲听下去,一个海浪却猛地打过来,紧接着游艇猛地摇晃了下。楼梯扶手本就矮,加上她穿了高跟鞋,一个没站稳,身子已经失去控制往外跌去。脱手的那瞬间,她听见扑通一声,然后便是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将她和游艇上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隔开。她无法呼吸,无法喊叫,手脚不听脑子使唤,身子一直往下坠,同时心里浮现出一股奇异的熟悉感,仿佛这一切她曾经历过似的。看见凌若念落水,詹俏本能地大声尖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这一声吸引了过去,詹枫首先赶到,拉下她握住耳朵的双手问:“怎么回事?”詹俏失神地指着海面:“掉…掉下去了。”詹枫追问:“什么掉下去了?”詹俏脸色煞白:“凌若——”念字还说完,黎屿成已经脱掉外套跳入海中,没有一丝犹豫的。率先反应过来的向源怒斥道:“救人啊,还等什么!”游艇上的救生员都顾着钓富婆找金主,好几秒后才找回意识,开始手忙脚乱地救人。……几分钟后,黎屿成浑身湿透跪在甲板上,不断地给凌若念做人工呼吸,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颤的寒意。詹俏◎愿意舍命救她的人,怎么可能不爱她?◎医院。凌若念只觉得脑袋有如千斤重,再睁开眼,便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最近的一段记忆还停留在那艘游艇上。她意外掉入海里,耳鼻口都被海水堵住,身体也因为精神的压迫而无法自救,那种幽深的无边无际的绝望感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溺毙在这片黑暗的海里时,一个熟悉的人影朝她而来,劲瘦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让她不再下坠。然后,她的身体被男人放在甲板上,她看见他神色镇定,却依旧难掩眼底的慌张,薄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喊她的名字……两秒后,凌若念的双眼适应了白炽灯的亮光,意识也逐渐回笼。视线往下一瞥。就看见趴在她病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的黎屿成。他乌黑的头发半湿不干,衬衫也皱巴带着潮气,像是从海里上来就没换衣服一般。凌若念看得眉间一紧,指尖也不由得一动,而这个微小的动作,直接惊醒了睡梦中的男人。只见黎屿成如惊弓之鸟一样倏地抬起头来,然后黑眸被一片关切覆盖:“念念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我去叫医生!”说完他随即转身,动作慌张,带落了身下的椅子,在寂静的深夜病房发出一阵嘈杂的响声。凌若念从未见过他如此手忙脚乱的模样。在她的记忆,黎屿成永远是游刃有余的,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位于人群中心,犹如笑面虎一般,对所有事情都胜券在握。她五指条件反射地往里一收,握住因为动作将要松开的两只手掌,气息还有些虚弱:“不用,你帮我倒杯水吧。”“好,你等我一下。”黎屿成很快地应道,然后在她额头落上轻柔的一吻。他走到饮水机前接水,两只手终究还是松开了。凌若念接过水杯,水温正好,看见男人身上还是游艇上那身衣服,于是说:“我没事了,你去洗个澡吧,别感冒了。”黎屿成闻言低下脖颈,看了眼自己身上湿透的衬衫,又环视病房一圈,然后才开口:“好,我很快出来,你有什么需要的等我出来帮你,别自己动手。”“嗯。”凌若念点头,看着他拿起沙发上的袋子,应该是双姨先前送过来的衣服,进了套房的浴室。黎屿成果然如他所说的,很快就从浴室出来,然后重新来到病床边。他坐在椅子上,握紧她的手,高大的身子屈在这么一小块地方,叫凌若念看了都替他难受。她轻抿了下唇,看了眼旁边的陪护床,说:“你去床上睡吧。”男人漆黑的眼眸紧盯着她,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眷恋,像是担心她下一秒会消失一样,双手抓得更紧了:“不用,我陪着你。”“睡吧。”他起身帮她捻好被子,然后关灯,在月光里继续描摹她的脸。凌若念并没有忘记自己晚上的决定,合上眼皮,脑海里全是这件事。几个小时前,她认为黎屿成对她的感情已经变了质,于是打算分手。可也是几个小时前,黎屿成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第一时间跳进海里救了她。他大可以指挥游艇上的救生员做事,不必亲自以身犯险,要知道夜里的海有多无情,可他还是跳下来了。凌若念不知道他在跳海前有没有过思考,可无论有还是没有,都说明他将她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还要重。愿意舍命救她的人,怎么可能不爱她?订婚的事詹俏虽然没否认,但也没有亲口承认,一切都只是外人的猜测。黎屿成不说,或许是他不知情,又或许是他想悄悄解决这件事,又或许联姻的事本就不当真。但不管是何种可能,男人胳膊抱住她时的颤抖,眼底的关心担忧,这些都做不了假。他确实是爱她的,想和她继续下去的。凌若念睁开眼睛,偏过脸,声线很轻:“你上来睡吧。”“好。”黑暗中,男人的嗓音透着惊喜,上床后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搭在她的肩窝里,又觉得不够似的亲了她额头一下。很珍惜,很珍惜。第二天早上,桑菊和小粒过来看凌若念。凌若念有些急切地问道:“桑姐,昨晚我落水的事没有闹大吧?”桑菊知道她的顾虑,说:“没有,你放心吧。”凌若念轻轻舒了一口气,她主要是担心父母知道后会担心。“是啊念念姐,你不用担心,昨晚一出事黎总就把消息封锁了,现在这一整层都没有别人,不会有别人知道的。”小粒一边切着苹果,一边羡慕又自豪地附和道。“你是没见到黎总昨天晚上有多着急,死死守在你身边,眼睛都红了,谁劝他也不理,要是你出点什么事,他真的能把医院炸了。还有啊,那个詹俏哭着要找他解释,他听都不听,直接让保镖撵走……”小粒是昨晚接到桑菊电话赶来医院,才知道凌若念和黎屿成在一起了的。被那样一个卓越出众的男人放在心尖上,哪个女人看了不羡慕?听着小粒绘声绘色地描述昨晚发生的事,凌若念才知道她醒后看到的黎屿成,已经是情绪平复了不少的。他是真的很着急她。这时,病房门开了,看见来人,小粒赶紧止住话头,然后对着凌若念挤眉弄眼。桑菊拿起随身物品,十足眼力见地说:“念念,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凌若念柔声道:“好。”她们二人离开。黎屿成来到病床边,俯下身子,掌心轻轻抚摸着她的额角:“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凌若念眉眼柔和:“没有,你别担心。”她的身体其实没有多大问题,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在黎屿成的强烈要求下,才准备多留院观察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