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随即道:【他都能走出来,我肯定不在话下。】卢曼那头愣了半响。然后回复:【……你们两口子真别致。】不一会儿,卢曼也过来她的办公室,眼眶有些红。林鸢见状,从桌上抽出纸巾,安慰道:“逝者为大,老周在天堂会幸福的。”卢曼又哭又笑:“靠,说得我不好意思了,我刚吃了个麻辣炸子鸡,辣出眼泪。”林鸢:“……”卢曼连声向老周道歉,脸色收敛道:“韦子越倒是在太平间那儿痛哭,要不我们一起去探望下他?”林鸢愣住:“他怎么了?”卢曼:“估计是觉得自己没尽力吧。”林鸢微微失神,连忙起身跟卢曼过去。她没想到,韦子越的压力比想象中大得多。等她们两人赶到太平间,戴着口罩的白色身影正窝在角落处。韦子越整个人半蹲着,一只手搭着冰冷的铁桌边沿,一只手压住眼睛。老周的尸体就在他眼前,那只搭在桌沿的手也被白布所覆盖。六十一点欲◎只是你太放纵了,不像个正经人◎太平间静谧中透着冰凉,即便温度刚好,也无来由地让人起鸡皮疙瘩。卢曼搓着胳膊,像是想要摩擦取暖般。面对韦子越的状况,两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林鸢试着喊了一声:“韦医生?”韦子越身体不动,脸朝下挨在膝盖,似是无力回应她们。林鸢和卢曼慢慢地走近,打算劝慰几句——韦子越忽地问道:“学医就是为了看淡人的生死吗?”卢曼想了想,说:“不晓得,不过我的老师当初告诉我,不看淡生死也没办法。”韦子越:“……”林鸢示意卢曼一眼,这么劝岂不是雪上加霜?而卢曼眼神询问:要不押他回去算了?林鸢摇了摇头:不好。主要她们俩,也扯不动这吃得身体健壮的韦子越。林鸢温和地开口道:“韦医生,老周在最后的日子里,一直挺高兴的。既然人已经走了,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韦子越声音沉闷:“林医生,我是不是就不应该劝周项同意那个手术方案。”林鸢一滞,原来他在愧疚这件事。他是抱着把老周完完全全治好的想法,现在老周走了,努力落空,他就将错全揽自己身上。林鸢随即道:“但是老周也多活了一段时间,哪怕是多留在人间几周,也足够了,不要太怪罪自己。”卢曼也给韦子越做心理辅导:“子越,看开点,老周儿子也没怪你是不是。”林鸢忙给卢曼使眼色,不会安慰就不要开口!卢曼识相地缝上嘴。韦子越仍蹲着,许久之后,他缓慢地站起来,长久地凝望盖着老周的白布,终于道:“我明白了。”她们齐齐松了口气,他总算振作起来了。---得知时雨青跟她聊的过往,林鸢不由想起一件事。正好能跟他说的寄宿对应在一起。那天在下雨,到处都是灌木丛被打翻的腥土味,天色灰蒙蒙,涂满沥青的地面一片湿漉,被雨水洗刷着,汇聚了不少涓涓细流,沿着小道蜿蜒而下。林鸢背着书包,费力地撑着雨伞,这是林建宏早上塞给她的,又重又沉,她的小细胳膊用不惯大人的伞。短短一段从学校走到车站的路,总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让人看见了,估计以为她在跟恶势力鬼魂作斗争。学校门口的保安大叔,看了直乐呵:“小女娃,不知道的还以为台风吹你呢。”林鸢不好意思地笑:“差不多。”跟保安大叔告别后,她继续往车站的方向走。车站此时像是刚走了一波人,显得冷冷清清,林鸢以为没有人,刚走到车站准备坐下,脸颊被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戳了下,微凉而湿黏。收好的伞立刻放到胸口,林鸢瞪大眼睛转过头,心想不会是哪里飞来的蜘蛛蜈蚣虫子吧。啊啊啊,怎么会有虫子刚好飞到她脸上??!然后便看见一张熟悉带着欠扁笑容的脸,时雨青。他一只手插校裤兜,另一只手则指尖沾着水,抬起来,冲她招招手。林鸢登时陷入死寂。淦,还不如让她碰到虫子呢!林鸢松下警惕,揉着自己的脸,郁闷道:“你这动作要是换个人来干,肯定会被打死。”时雨青啧笑一声,说:“我怎么看你表情像是被虫子玷污了似的,大不了让你戳回来?”林鸢还在揉脸,过了几秒,抬起头瞧他。额发有几根发丝粘在男生的额头,似是被雨淋湿的,鼻梁高挺,从她的角度看是一个俯视的视角,他下颌角是内收而窄瘦的,骨骼长得挺好。向来只有他整人的份儿,哪有别人弄他的机会。林鸢不太相信,也主张以德报怨,低声念:“这样不好吧,我怎么好意思戳回你,你只是随便弄个恶作剧,我大人有大量……”时雨青挑眉:“不戳我就走了。”林鸢从善如流地道:“好的,我戳。”时雨青笑得愈发嚣张,微微弯下脑袋,林鸢好几根手指一起戳,边戳边道:“不知道是不是你太主动了,戳起来好像没什么劲儿。”他的脸颊手感倒是好,戳多了会长痘吗?时雨青唇角弯着:“要求还挺多。”林鸢收回手,遵守礼节,点到即止。随即,她打量时雨青一眼,见他没背书包,虽然从来没见他背过书包就对了。林鸢关心道:“刚才那班车你没上嘛,还是在附近便利店转悠。”她下意识排除了从学校出来的选项,因为她就从校门口出来,前后都没见到几个人,而她又正好是晚走的那批学生。时雨青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街溜子?”林鸢停顿了下,点点头:“是啊。”“……”时雨青靠在车站的灯牌,不正不经地道:“没赶上,正好看见你了。”林鸢消化两秒他的话,有些错愕:“难不成你是因为我才没上那班车?”为了恶作剧整她,他真是用心良苦啊。时雨青嘴角的弧度微扬:“社团里都说你纯粹,生怕我带坏了你,我看你倒是挺乐在其中。”林鸢一顿,正色道:“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你跟我开玩笑,我要是接不上,感觉有点过意不去。”时雨青玩味地道:“林鸢同学,你还真是方方面面都对自己有要求,活得不累么?”林鸢怔神一瞬,有些答不上来。好像…如果答不好,没准时雨青就此与她友尽。虽然挺好的,但是她还没退社呢。跟时雨青搞砸了关系,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的只会是她。时雨青像是意识到什么,随后说:“这次我开玩笑,你可以不用接。”周遭仍在下雨,他漫不经心地靠着灯牌,仿佛是来度假的旅客,有一种置身事外的轻松惬意。林鸢观察着,有些羡慕他这种状态。从他的只言片语也能得出,他家境肯定相当不错。社员们暗中八卦他很多次,都在猜他是怎么被养出这种性格的。当时,章琪琪大胆推测道:“社长家绝对是首富!家住大豪宅!”大旭作思考状:“不对,他没透露过家里有游泳池。”应驰激情道:“行不行啊你们!社长买颜料的钱都能砸死你们了!”林鸢听完,好奇道:“可是他还找我要相机的照片诶。”大伙齐齐望向她,林鸢不由发问:“有哪里不对劲儿吗?”章琪琪推了一把眼镜:“说吧,作为社长的亲兄弟,你是不是已经看过了他小时候穿纸尿裤的童年照?”应驰:“我早说了社长对林妹子不一般!连gay都不会gay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