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碧城天明的时候刚回来。
他一夜未睡,脸色有些憔悴,眼角有些红,头发却梳理的十分整齐,已经洗漱过了,穿着一身白丝水衣,坐在回廊下面喝茶。
崔碧城问我,&ldo;楚总宪答应了?&rdo;
我答,&ldo;答应了。&rdo;
崔碧城点头说,&ldo;他倒是个好人。你给了他什么呀?&rdo;
我笑,&ldo;他是个好朋友。我让他帮我这么大一个忙,给他惹这么大的麻烦,自然是份厚礼。&rdo;
&ldo;什么?&rdo;
&ldo;嘿嘿,天机不可泄露!&rdo;
&ldo;切&rdo;
我喝了一壶茶,歇了口气,忽然问崔碧城,&ldo;我听黄瓜说,你南边的总账运到雍京,为什么呀?&rdo;
&ldo;出了点小麻烦。&rdo;
崔碧城靠在回廊上看着下面的水面和远处的小沧浪。
&ldo;浙江布政使又被撤职查办了,他是杜皬杜阁老的人,这次去查他的人的是太子的人,他们在江南搅闹的不可开交。我不是一直在南边做生意嘛,少不了送些银子出去,也少不了借给官员些银子,所以账面上要做的干净。我查的就是这些。&rdo;
天气热,太阳好,照的镜湖水面上升起一阵雾气。远处的曼陀罗花馆前面的茶花林,郁郁葱葱的。高墙外,是熙熙攘攘的雍京市井。
黄瓜在院子中打太极拳;粗仆正在用大扫把扫地;近卫军已经用过早饭,手持长枪开始安静巡逻;花园中,谢孟对着风晓笙作揖。
我忽然笑着说,&ldo;你太小看太子了。小看他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你的账面做的干净,他手中,一定会有另外一本不干净的账。&rdo;
崔碧城一挑眉,&ldo;哦?他有这么厉害?&rdo;
我说,&ldo;不说别的,你知道太子为什么把凤晓笙派到我这里来掌厨吗?&rdo;
崔碧城看了我一眼,安静的喝茶。
我说,&ldo;太子想把凤晓笙送给谢孟。&rdo;
&ldo;全天下的人对于文湛来说,只分两种:可以用的;不可以用的。
谢孟就是他用的人,而凤晓笙不是。
那么凤晓笙在太子的眼中,就和一斛珍珠,上千两白银,甚至官爵、醇酒美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这些都是他用来笼络人心的玩意。
是玩意,不是人。&rdo;
&ldo;不过文湛好歹看在晓笙一片痴心的情分上,没有逼她。不然他一道旨意,把凤晓笙赏给谢孟,谁也不能反抗。&rdo;
崔碧城说,&ldo;我以为,以凤大人的才华,她会是被太子笼络的人。&rdo;
我说,&ldo;即使她能把地瓜做出鲍鱼的味道,也不如一个死心塌地的缇骑指挥使。&rdo;
无人说话。
崔碧城开始闭目养神。
我也开始沉默着喝茶。
良久,他说,&ldo;既然太子那么坏,你就投靠三殿下好了。&rdo;
我大笑,&ldo;那位三殿下连太子那点容人的度量都没有。他们两个都是烂窝瓜,太子是比较不烂的那个。&rdo;
&ldo;哟,表哥,你手抖什么呀!放心,我这个人很公道的,我拿人钱财,替你消灾!杜小姐那点事儿,可不值二十万两银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