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唾弃了原身好一阵后才消停下来,想到反正现在是他占着了身体,那他就会好好活着,养家糊口,把日子像模像样的过起来。
第二天一早,他听见隔屋窸窸窣窣的声音,猜测张刘氏和张芸芸已经起床了,他也不赖着床,麻利的收拾了起床。
穿衣裳的时候,他瞧着自己的衣物虽然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是却还有着六成新,上上下下没有一个补丁和缝补的痕迹,而昨天粗略一瞥,张刘氏和芸芸穿的都是旧的不成样子的衣裳。
他暗自感慨原身的福气太好了。
收拾好去灶房,张刘氏站在灶前正在洗粟米,两把粟米的量张刘氏搓得很仔细,生怕掉了几颗浪费了粮食,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但是想到张其终于醒了,张刘氏便把家里最后的一点粮食都给用了,病人不能饿着。
张芸芸则在灶下烧火,见着张其这么早就起来了,和着张刘氏两人都有些惊讶:“大哥,咋这么早就起了。”
张刘氏把粟米倒进锅里,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慌忙到张其身前去,昨天孩子刚刚醒,说些稀里糊涂的话,她一晚上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阿其,你还病着,怎么就起来了,是饿了吗?娘马上就把粥熬好了。”
张其摆了摆手,有些别扭的喊出了个陌生的称呼,粗里粗气:“娘,我一个大老爷们整日躺在床上像什么话,我已经好了,没事了。”
他瞧了瞧空荡荡的灶房,又道:“我在院子里去劈点柴。”
不容张刘氏拒绝,他就摸着雾蒙蒙的天出了灶房。
芸芸走到阿娘的身旁,疑惑的看着他哥的背影,随后听见外头劈柴的声音,欣慰道:“娘,大哥真的好了,总算是愿意干活儿了!”
没想到张刘氏却抹了抹眼睛,声音哽咽:“傻姑娘,你哥心头是还过不去咧,他想读书,可是咱家供不起,他就是在作贱自己,以前病着他哪里下过床?现在竟然还要劈柴了。”
张芸芸听她这么一说,眼眸子也沉了下去,她哥往日里有读书人的清高,现在突然就肯下苦力了,一定是心灰意冷极了。
“阿娘,咱家的老母鸡下了个蛋,咱们给摊了让哥补补身体吧。”
张刘氏掀起衣角揩了揩眼角,点点头。
张其举着斧头把立在地上圆滚滚的木材劈成几瓣,刚开始劈着还挺得劲儿,声音也脆响,可没劈几块柴就不行了,手杆子发软没力,腰也阵阵酸涩,背心里全是汗。
他直起腰歇了口气,这副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白费了长得那么高,恐怕还不如农家长期劳作的女子!他嘘唏了一阵,决定要好好锻炼身体,干农家活儿的这幅模样可不成。
“阿其,劈了这么多了!快,别劈了,进屋吃饭了。”张刘氏没一会儿便出门叫他。
瞧着地上的十几块木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明眼子都瞧得出来不多点,硬是被张刘氏脸不红心不跳的夸赞,他脸皮再厚也扛不住。
“你们先吃着,我在劈一会儿。”
“劈啥,待会儿娘劈就成,先吃饭吧,不然饭该凉了。”
张刘氏不走,他也没法子,只好应承:“那好吧。”
屋里没有高桌子,只有一个矮桌,张芸芸已经把饭摆好了,还添好了三碗粟米粥。
他瞧着自己那碗,米多汤少,两把粟米怕是有一把半在自己碗里,而张刘氏和张芸芸则是两碗清汤。
两人端起碗就吃,偶尔夹一块酸白菜就着,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般安排,他看着碗有些不是滋味儿,张刘氏母女俩太惯着原身了。
吃了一会儿,张刘氏把装着摊鸡蛋的一个盘子推到张其面前:“阿其,家里没什么吃的了,今天母鸡下的鸡蛋,你吃了补补身体。”
张其鼻头一酸,他在现代时是个孤儿,家里总是冷冷清清一个人,现如今忽然多了两个亲人,还是待他极好的人,再强硬的男人心里也不禁发软。
他没有吃鸡蛋,而是让蛋躺在盘子里,用筷子分成了两半,一半夹进了张刘氏的碗里,一半夹进了张芸芸的碗里。
“娘,芸芸,你们俩才该补补,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张刘氏和芸芸端着碗的手不由得抖,张芸芸很馋放了油炒得香喷喷的鸡蛋,但就是心里再想,她也懂事的把好的东西给家里唯一的男人。
若是往昔的话,他的大哥是不会拒绝这种好食的,几口就把蛋吃的干干净净,哪里会像今天这样。
她有些为难的扭头看了张刘氏一眼,寻求她的发落。
张刘氏眼睛发红,没有把目光给芸芸,重新夹起鸡蛋想给张其:“来,你们兄妹俩吃,娘不吃,娘看着就欢喜。”
“娘,你这是干什么,让你吃就吃。”张其夹起眉毛,不像原身那般文文弱弱,他有属于自己的威严。
张刘氏震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的儿子不一样了。
“芸芸,快吃。”
张芸芸见大哥又发号了施令,舒了口气,欢喜的夹起了煎蛋,脆生生的咬了一口,又看向她呆愣愣的娘:“阿娘,大哥叫你吃就吃吧,别毁了大哥的一番心意。”
“好。”
见两人都吃了,张其脸上可算是有了点笑意,他放下筷子郑重道:“娘,芸芸,以后家里万事有我,我是个男人,家里该由我扛着。”
张刘氏备受感动,又想抹眼睛:“好好好,娘实在是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