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还是被迫同他去告解,在路上打了个盹,醒来时发现汽车停在教堂门口。
我问:“干嘛不进去?”
“不开门。”
“不开门就回家吧。”
他看表,没说话。
我抓过他的手,一看已经五点了,难怪我睡得这么冷。
“我跟你说喔,这边的天主教堂少。”我好想回家睡觉:“教堂搞不好明天都不开门的。”
他又睖我:“我来过。七点开门。”
我彻底被气清醒了,扑到他身上用拳头锤他,他搂住了我,开始笑。
我问:“你干嘛非要我出来?”
他还是笑,不说话。
这家伙笑起来非常腼腆,特别符合他的年纪。我正按耐不住想要亲他,基金会就打来电话,说有位老先生在门口下跪。值夜班的员工已经问过他,但他说想等我上班亲自跟我说。
我只好让费怀信自己去告解,然而作为“一体”的,他陪我回了基金会。
此时天仍黑着,跪在门口的老人头发苍白,衣服破旧,但很干净,且彬彬有礼,挺着脊背的姿态像个战士。
我过去说明身份,扶着他起来,他连声道谢,我们一起进了办公室。
我问:“老人家遇到什么事了?”
“我女儿被人*了。”他没有哭,但脸上始终罩着一层悲哀:“我想求求您帮她从外地联系个学校,让她离开这,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问:“您报案了吗?”
“报了,”他说:“法院也判了他们十五年。”
“您女儿今年多大?”
“十四岁。”
看来这案子不简单,我问:“您带了相关材料吗?”
他拿出判决书等材料,将它们递给了我。
强奸犯是三个十七岁的少年,作案动机是报复,这老人是商场保安,他们偷窃被他抓住,因为是未成年,涉案金额小,只进行了拘留。然而他们一出来,就盯梢找老人的女儿报复。
女儿叫慧慧,现在精神恍惚,整日呆在家里,不敢出门。老人其实并不算老,刚刚四十出头,妻子已经去世。
我们决定跟去看看,虽然老人说女儿不敢见男人,但费怀信坚持不放心,陪我一起上来。
他们家属于城市贫困线以下的家庭,住得是只有一个房间的蜂窝楼,平时女儿睡小床,父亲和弟弟睡大床,中间挂一个帘子。
因为犯案的都是贫困家庭的孩子,出庭的都是他们的奶奶、姑姑等远亲。虽然民事赔偿了一些钱,但金额很少,支付完医药费,再给孩子吃点好的,就不剩什么了。
我们在门口聊了事情,老人家开了门,叮咛费怀信一定要跟在最后面。
房间里面坐着一个女孩,满脸疤痕,神情呆滞,听到门响立刻看像我们,开始剧烈得发抖。
我跟费怀信便不再往前,转身出了门。
薄薄的门板后传出清晰的尖叫声,我不由有点想哭,费怀信伸手搂住了我。
许久,老人出来了,连连对我们道歉,说:“她不是疯子,只要换一个地方重新上学,她就没事了……”他恐怕自己也不相信,垂下泪来。
我们只好耽搁了行程,下午去警察局和法院咨询这件事,确定确有其事后,便开始拟定计划救助。我的秘书在帮田妈妈那边善后,尽快搞定她的手续,免得下次再这样被动。所以能安排这件事的人只有我。
费怀信全程都跟着我,安静得像个跟班,直到我回了办公室拟计划,费怀信才开了口,问:“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