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留沈令宜吃了一顿午膳。等吃完之后,太后随口问了沈令宜接下来是不是要回厉王府了。谁料,沈令宜摇了摇头。“令宜准备去外头走走,散散心。”
太后愣了一下。成亲后的第一天,厉王妃就去外头散心?这……她难免准备多问两句。“宜姐儿是心情不好吗?”
沈令宜乖巧地说,“不是的。”
“先前我与王府中的费嬷嬷说话的时候,她提起王爷以前最爱泛舟湖上,所以令宜想着,去亲眼瞧一瞧,为王爷做一幅画,给他说说如今湖上的风景,或许会对王爷有帮助呢。”
太后听了,先是感动于沈令宜的用心,紧接着,她想起来自己嫡亲的孙子以前去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那哪里是文绉绉的泛舟湖上啊!那分明是喝花酒!包花娘啊!面对沈令宜眨巴着的大眼睛,太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打消她的打算才好。“咳,如今天儿还冷呢,宜姐儿你要不还是等天暖了再说吧?”
“要不然,冷风一吹,寒气入体了可不好呀。”
太后十分担忧地看着沈令宜。没想到,这小姑娘看着软乎乎的,脾气里却也有执拗的一面。“皇祖母放心,令宜一定多穿些衣裳,不会受冻的!”
沈令宜很认真地看着太后,还伸出手向她保证。太后:“……”不,她并不是真的在担心这个问题。直到最后,太后还是没能劝下沈令宜。或许,在太后的心底,她也认可并支持沈令宜用尽一切办法去刺激自己的孙子吧。要是长安真的能因此醒过来……太后望着沈令宜一步一步离开的背影,在心底承诺,她一定会把这个孩子当做是嫡亲的孙女儿来疼爱的!长安啊长安,你在床榻上躺了这么久了,连媳妇都已经有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再来看看皇祖母呀?太后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宝座上。宏伟宫殿中的柱子在地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堪堪挡住了太后的位置,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阴影之下。…等出了宫,上了马车,沈令宜立刻就恢复了软弱无骨的姿态,懒洋洋地斜倚着,靠坐在了软枕上。“连夏,快给我捏捏背,我好累啊!”
她哀叹一声,在连夏取笑的眼神中吩咐车夫道:“去王爷以往最爱泛舟的地儿去。”
车夫是厉王府的下人,自然知道以前厉王的去处。但是那里……不适合王妃去啊!车夫欲哭无泪,想解释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只好一边慢吞吞地赶车,一边给王府的侍卫们使眼色。【赶紧劝劝王妃啊!】侍卫们目不斜视,抬头挺胸。什么?有人在给他们使眼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一个人都没有看到呢!反倒是闭目养神的沈令宜觉得速度太慢了,还让连夏催了一下车夫。“速度再快一些,可别拖拖拉拉的浪费时间呀!”
车夫都快哭出来了。等王妃知道那地方的真相之后,不会怪罪到他头上来吧?他就是个赶车的!王爷想去那种地方寻花问柳,他也没办法呀!赶得再慢的马车,也总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连夏扶着沈令宜下了马车。众人就看到湖边停着许多艘或大或小的花船,每一艘都被用心装点得分外漂亮,非常吸引目光。只不过,光看这外表就知道,这绝不是什么正正经经的游船啊!沈令宜眯着眼睛,问身边的侍卫:“以前王爷常常上哪艘花船?”
猝不及防被点了名的侍卫:“……”这,他该真实回答吗?出门之前,颜大人还特意叮嘱过,让他们好好保护王妃,若王妃有什么要求,都要尽量满足来着。可是,这事关王爷的名声啊,他能说吗?明明心里还在犹豫,但是一对上沈令宜似笑非笑的眼神,侍卫忽然感觉一股冷气从脚底心直窜天灵盖儿,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是那艘!”
侍卫指着其中最好看、最豪华的一艘花船,坚定不移地说道。现在王爷还未恢复,王府都是王妃一人当家,他听当家人的话,肯定不会错的!沈令宜给了那侍卫一个赞赏的眼神。“本王妃要登船,去个人将那船包下来。”
刚松了口气的侍卫:“……啊?!”
“有什么问题吗?”
背后扎满了所有同僚同情的眼神,那侍卫步上了车夫的后尘,已经欲哭无泪。“属下、属下这就去……”他不断用“听当家人的话不会错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一边挪动着脚步去办事儿。那船上的花娘脾气倒是傲慢得很,听说有人大白天的就想包船,便轻笑了声,直接了断地拒绝了。“这位客官,不好意思呀,还没到奴家迎客的时间呢!”
她风情万种地捋了捋被风吹散的发丝,给侍卫抛了个媚眼儿,“若是想包船,还请客官再等等吧,晚上出价最高的人,就能包下奴家这艘船呢!”
“你的意思,就是不同意了?”
侍卫冷着脸,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花娘娇笑起来,“客官这话可折煞奴婢了,不过是开门迎客,总得让奴家多赚些……”接下来的话,全部消失在了花娘被雪亮的刃光抵住的喉咙之间。“客、客官……您这是什么意思?!”
花娘先是被吓了一跳,很快就怒气上头。她的花船能做到最大,自然不是光靠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儿!若是有人想要闹事,她背后可是有人的!但是花娘还未将威胁的话说出口,她就听见对面的侍卫冷冰冰地说道。“钱不是问题,但你若是不能让我家王妃满意,想来这里这么多花船,少上一艘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花娘:“……王妃?”
她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王妃,是个女子吧?侍卫也看出了花娘的怀疑,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情绪来。“对,我家主子乃是厉王妃。”
“厉王妃……就是厉王的王妃?!”
花娘更惊讶了,眼睛都瞪得铜铃那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