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了身,袍袖被风吹得飘荡在空中,使他看起来缥缈地竟不像是这个世间的人。
“在这里讲情的人,无外乎都成了枯骨一具。我还有未完成之事,未报完之仇,因此求死不得。那具枯骨或许是我多年后的下场,那便让它来吧。”
——
下了好几日的雨,天气总算晴了,温徽音度过了一年中除了冬天以外最难熬的时节,又是活蹦乱跳的一条好汉,她生怕过了这几天裴庭琛忘了他们的约定,于是一刻也不敢多停,连忙巴巴地赶了过去。
婉和想要劝她,“公主殿下再养几天吧,好不容易不受罪了,晚上几天,裴夫子应当也不会怪罪的。”
温徽音装作很会的样子教导她,“学习就要孜孜不倦,人越歇越懒,裴夫子不会怪罪是一回事,我有没有这份勤勉的心又是另一回事。”
婉和被她忽悠地晕晕乎乎,一脸迷茫地望着她,“可若是皇上或者太子殿下来寻您,奴婢该怎么说?”
温徽音想起前几日在殿中父皇不知听了哪里传来的流言,说她课业精通,不同以往,非要考她,结果考出来又用大失所望的目光望着她。
虽然考是父皇硬要考的,出了结果也是他不满意的,但是温徽音也不想再看见那样谴责的目光,她想了想,“就说我出去观景了,将他们打发走。”
“啊?呃,呃。。。。。。”
婉和似乎还有想问的,但是温徽音去心似箭,她就犹豫几秒的工夫,她就已经移动到十米开外。
婉和小声嘀咕,“公主殿下明明更适合习武。。。。。。”
温徽音不知道婉和在背后说她什么,急匆匆跑到藏书阁四楼,那儿的门正虚掩着,仿佛正在诱惑着谁来将它叩开。
她也确实没有承受住这样的诱惑,轻轻地推开门后,意外地发现裴庭琛竟没有在修国史,只是背对着她站立在窗前,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露出了面前的笔墨纸砚。
温徽音奇道,“你知道我今天要来?”
裴庭琛停顿了一下,而后道,“今日天气晴朗,我想公主殿下应当会来。”
温徽音背着手笑道,“所以你在等我?”
裴庭琛鸦羽一般的眼睫微颤,回避开了这个问题,“。。。。。。公主殿下失约了。”
“我向夫子告了假。”温徽音走近了,“就在前几日。还是夫子想念我这个学生了,因此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裴庭琛看着她,“几日未曾拜读公主的诗文,是有一些想念。”
她的诗有什么好想的?难不成是在嘲笑她?
温徽音撅撅嘴,她可是很想他,可惜君心不似我心。
裴庭琛见她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又问道,“前几日我去给公主送作业时闻得殿下身体抱恙,现下可好些了?”
“已然全好了。”
“最近可有熬夜?”
“没有熬夜,睡得可早了。”
温徽音偷偷想,手腕痛的都快死了,可断了她画画的心,每晚只能在梦中与裴庭琛相遇,可不睡的就更早了,这几日养精蓄锐,她的精神头好着呢。
“那便过来吧。”
裴庭琛已然磨好了墨等着她,温徽音从前本在绘画上颇有造诣,如今只是练字,应当会更简单,只要不让她思考那些先贤们的哲理,一切都还好说。
事实却并非如此,裴庭琛无疑是个严厉的老师,他先在纸上演示一遍,又口头指点温徽音运笔,温徽音手腕本就才刚好,在他的凝视下更加紧张,忙中出错,连平时看得过眼的字都变得歪七扭八起来。
裴庭琛看着她刚出炉的字迹,半天没有说话,就在温徽音心里七上八下之时,一只骨节修长的手虚虚地握住了她的,“你的手不稳。”
他没有过多触碰到她的肌肤,只是控制住了她笔杆的颤动,“不要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
他就站在自己的身后,握着她手中的笔,温徽音甚至能感受到他清浅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颈,“手指要捏实,手掌空出来,两根手指顶住,你握笔的姿势有些问题,是谁教你的?”
温徽音被他勾引地根本听不进他讲话,只感受到他的存在就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