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栖雁被慕长云这神来一笔给弄懵了。此时也不知是惊吓更多一些,还是惊喜更多一些。
几天前,他还在自家为心上人不愿将两人的事告知他家叔祖,而黯然神伤,郁闷离去。可现在,长云却说,叔祖已经知道了!他家亲亲长云果然是爱他的!哈哈哈,此时他只想对天大笑三声,来表达内心的得意畅快之情。
至于叔祖在生气什么的——这有什么,脸皮厚一点,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总能换到对方点头。只要自家长云站在他这边,谁反对他都不怕!
乍惊乍喜之下,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目瞪口呆又想大笑出声的样子,混合得有些扭曲,简直是惨不忍睹。
慕长云见他这样子,嘴角微微地勾了起来,心底却是蓦地一软。
回想两人相识至今,从最初的耍弄,到后来的心动,这人一直都这么追着自己,那双眼中偶然透过来的深情,有时让慕长云感到心惊。而对方这么不计回报的付出,也让他终于破开了心防,将之藏于心底最柔软处。
或许,感情中先动心的那个,总会更累一些。
不过在两人的关系中,却并没有谁输谁赢可言。或许,最初是柳栖雁付出的更多,可如今,他也同样爱上了这个人,他就会为这份感情去努力,对他好,让他快乐,与他并肩。
来日方长,他们还有一生可以相守,无论是叔祖也好,妹妹也好,都不会是那个陪他一起走到最后的人。
他希望得到家人的祝福,也是为了让这人能光明正大地,拥有一份圆满的爱情。
慕长云微微一笑,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突然走来的人打断了。
前面的堂审早已不知何时结束了,两人留在此处,赵岚夕他们也都知道。
“楼主。”来人显然风尘仆仆,他是问过旁人后,直接过来的。此时这人额上并无汗珠,在夏日灿烂的阳光下晒了一路,脸色却依旧显得苍白而阴郁。
柳栖雁初时并未注意到来人,只一心沉浸在傻乐中,直到对方开口,才转身看去,惊讶道:“祝睿?你怎么来啦?”
“回禀楼主,南楼总执事巫婳向执法堂反映,楼主为了一己私情滥用楼中资源,大量调动楼中人马执行无意义的任务,属下因此前来查证。”这位名为祝睿的云曦楼中人,话语中不带半分感□□彩,仿佛只是就事论事,但慕长云却莫名觉得,这人对自己带着一丝敌意。
而柳栖雁闻言,也皱起了眉,不耐道:“大云国逸王殿下特别委托之事,岂是无意义的任务?且如今证实此事事关重大,本座哪来什么滥用资源之嫌?巫婳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祝睿闻言,身形顿了顿:“行止山庄之事,确实证明了楼主先前的布置并无错处,这一点属下一路来已查明,请楼主放心。只是——”他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对面慕长云一眼,才接着道,“只是楼主此次武林会盟之行,原无必要亲自前来,且楼主越过原本掌管南楼武林事务的巫婳执事,却带着管理西楼的蓝明明执事,与南楼副执事仇小兰,依旧不妥。”
“巫婳情绪不对,本座不带她来,只是为了避免她冲动之下坏事。莫非本座身为楼主,连这点调度的权利都没有了么?”柳栖雁觉得十分心烦,在楼里巫婳就处处不对劲,如今他都跑出来了,居然还把祝睿这个执法堂总管给抬出来找他不自在,害他心上人面前丢脸,简直不能忍!
“楼主敢断言,如此行事绝无私心在内么?”祝睿却是分毫不让,依旧咄咄逼人。
慕长云此时也算是听明白了,这人明里暗里,其实是在指责柳栖雁为了一己之私,滥用职权?那这个“私”是什么,自己么?
这个猜想顿时让他哭笑不得。
之前遇到的云曦楼中人,大多对他表达了善意与接纳的姿态,也让他误以为云曦楼上下都是一个意思,却原来,还是有人对此持反对态度的。
这位祝睿看似是公正严明的人,但似乎是偏向他口中那位南楼执事巫婳,而至于这位巫婳嘛——慕长云眼含笑意地睨了柳栖雁一眼,八成是这货的桃花了。
慕长云并不想参与到云曦楼中的事务里去,若他此时开口,岂不是更让这位祝睿以为他想借机染指云曦楼?
随意向柳栖雁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搞定,慕长云便施施然转身离去了。
柳栖雁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就着跑了,心中简直无比憋屈。
方才见到对方难得的笑颜,他还以为今天能有糖吃呢!可结果呢?就被身边这家伙给搅合了!忍不住低吼道:“祝睿你找死是不是?巫婳那点心思全楼都知道,别以为我不理会,就真能爬到我头上来!不过是看着她爹那点面子罢了!”
祝睿无辜地眨了眨眼,方才的一身浩然正气瞬间烟消云散:“属下不过秉公执法而已,楼主何必生气?且南楼中人,大都向着巫婳,这么多年来,她在楼中也素来以未来的楼主夫人自居,楼主若是不将此事解决,将来不怕她亲自出马来找你这位心上人不自在?”
柳栖雁对此只能暗自磨牙,是,这货说的都有道理,可为什么偏偏挑这是后来打岔?他敢说不是故意的?
别以为装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他就看不穿这家伙内心看好戏的打算!从幼时一同习武到如今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呀。
特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柳栖雁真想把这货一巴掌拍开:“行了,别装了!此时我心里有数,自会解决!再说了,我家长云可没你想得这么弱!巫婳要是真敢来找他不自在,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说完,他就又洋洋得意地翘起了尾巴。于是,祝睿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