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冯兰将纸送下去后,韩月影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但刚入睡没多久,她就被桑妪临死前那张狰狞的面孔给惊醒了。
噩梦醒来,她再也睡不着了,睁着一对疲惫的眼珠子,望着头顶的帐子发呆,脑子里都是桑妪。比起桑妪突然在背后插她一刀,贺青云的另有所爱,贺叔叔与婶娘的怀疑,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中午的时候,谢宁琛推门而入看到的就她和衣坐在床上发呆的模样。
&ldo;想什么呢?&rdo;谢宁琛将手里的糖葫芦往她面前一晃,&ldo;想吃吗?叫声好哥哥听。&rdo;
知道他这是在变着法子逗自己开心,韩月影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忽地凑上前,娇滴滴地喊了三个字:&ldo;好哥哥!&rdo;
&ldo;咳咳咳……&rdo;谢宁琛惊得剧咳起来,耳尖发红,面露诡异地瞧着韩月影,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ldo;没发烧啊!&rdo;
怎么突然这么乖了。
韩月影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伸出手:&ldo;说话要算数,拿来。&rdo;
&ldo;放心,我还能少了你一支糖葫芦?&rdo;谢宁琛将糖葫芦递给了她。
韩月影接过,拿在手中,却并没有吃,她的脸上浮现出追忆的神色,低落地说:&ldo;我吃的第一支糖葫芦就是桑妪买的。当时,她被我爹领回来照顾我。我一直与爹爹相依为命,猛然之间插、入这么个人,起初我并喜欢她。但她对我很好,不像爹爹那么严肃,每天变着花样用有限的食材做好吃的,偶尔还会扣出几个铜板给我买好吃的,我吃的第一支糖葫芦就是她买的。&rdo;
韩凤阳到底是个大男人,又要为养家糊口奔波,后来与她相处得最多的其实是桑妪,照顾她的也是桑妪。
&ldo;有时候,爹爹路上耽搁了,不能准时回来,留下的银子花光了,桑妪就会带着我到处去挖野菜,她总是把最嫩的菜心留给我,自己却吃老叶子和菜根。每年做新衣,她也是紧着我,若是没钱了,她就缝缝补补,又过一年。谢宁琛,你说,这么多年,她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吗?&rdo;
这才是韩月影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她与桑妪在一起近十年,说是情同母女也不为过。哪怕是进了贺家,遇到了对她很好的贺夫人,在她心目中,桑妪的地位仍然无人可替代。
但就是这个她最信任的人,唯一的亲人,却在背后捅了她一刀。那十年的情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谢宁琛知道桑妪对韩月影很重要,不过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么多往事。这个桑妪,曾经对韩月影那么好,为何会在昨夜那么对她?这里面确实有许多说不过去的地方。
他轻轻摸了摸韩月影的头,安慰她:&ldo;都过去了,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rdo;
&ldo;嗯。&rdo;韩月影应了一声,复又问道,&ldo;桑妪呢,下葬了吗?&rdo;
谢宁琛的眼睛闪了闪,温和地说:&ldo;贺伯伯将她安葬在了城外的乱葬岗。&rdo;
比起桑妪对贺青云与韩月影做的,贺坤钰还让她入土为安,已经不错了。
韩月影叹了口气,掀开被子,坐起来,穿上鞋子,再不提桑妪:&ldo;走吧,咱们该吃饭了。&rdo;
她能主动说去吃饭,谢宁琛既意外又欣喜,忙道:&ldo;你想吃什么?&rdo;
&ldo;随便吧。&rdo;韩月影也没什么胃口,只是不想谢宁琛太过担心,才说要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