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一笑,跟在白凡身后朝竹屋走去,阳顶天落后三步,一边前行,一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普普通通的竹林在他眼中也笼罩着一层神圣的气息。
以前,他以为义父的武功就是当世无可争论的天下第一,那时他每次这么说,义父都只是摇头,见到师祖后,他才明白人世间的武功究竟能高到何种程度,那是凡人无可触及的高山仰止,这片义父昔日学艺之地,在他心中已然成了一块圣地。
竹屋中,白凡与林驷相对而坐,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林驷二十五岁离开的时候,一样的竹屋,一样的人,区别只在于这次他走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驷者,天驷也,亦称天龙’,你还记得这句为师给你取名时说的话吗?”白凡看着他,神情复杂。
“记得”,林驷闭上眼睛,苍老的面容上流出两行浊泪,“是弟子让师父失望了。”
白凡叹道:“人生苦短,所求太多。你若能在这竹庐之中安心修炼百年,天下第一、武林霸主、乃至是皇权,都可取之易如反掌。但你偏偏选择了为师最不愿意看到,也最无能为力的一条路。”
林驷浑浊的眼珠中露出回忆之色,过了片刻说道:“弟子现在的确后悔了,但如果再选一次,我想结果依然是一样的”。
白凡道:“你可知这天地外还有更加广阔无比的天地?为师并非真的不食人间烟火,无欲无求,只不过你争的是一世,而为师争的是万世。”
林驷心中莫名悸动,但旋即又平静下来,看了看白凡身后的飘絮,苦笑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其当为而不为,弟子永远做不到在山林中隐世而居,只有师妹这样淡薄如水的人才能陪着您走下去。”
白凡拿起竹杯喝了口茶说道:“你去休息吧,你我师徒一场,父子一生,最后几日就好好陪着为师过几天闲云野鹤的日子,也不枉你我一场情分。”
“是,弟子告退”,林驷起身,缓缓离开。
“师父,师兄他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飘絮跪坐到白凡身旁,低声说道。
白凡摇了摇头道:“哀莫大于心死,他不愿意像个老头一样苟延残喘,尤其是面对你我之时,就让他去吧,百年未几时,奄若风中烛,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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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后,竹林中又多了一座坟,与郭襄的挨在一起。
阳顶天披麻戴孝,在林驷墓前磕了九个响头才起身。
白凡沉声问道:“你义父临走之前托我照顾你,你日后有何打算?”
阳顶天悲沉道:“弟子准备带着白莲教兄弟去投靠明教,继续反元。”
“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不知道这天下究竟是谁的棋盘”,白凡心中冷笑一声,说道:“如此也好,你日后若碰到过不去的难关,可以来峨眉山找你师叔。”
飘絮朝阳顶天点了点头道:“这里有你义父的墓,你自己可以时常来祭拜他。”
阳顶天恭敬地说道:“弟子知道了,多谢师祖与师叔厚爱。”
随后阳顶天行礼告辞,白凡与飘絮并肩站在山顶,看着他们一行人朝西北而去。
白凡眼中透过一丝精光,冷声道:“絮儿,命黄影日后将主要精力都放在阳顶天身上,他身上发生的一切大事都回报于我。”
“是”,她虽答应了,却没有立即动身,而是侧身看向白凡神色十分疑惑。
“你是好奇为师为什么关注他吗?”
飘絮点了点头,意思不言自明。
白凡干笑一声,却是不知道如何解释,通过神雕的任务,他经过推算已大致猜测到,最后的倚天世界中,主神的回归任务是什么样的,无论如何明教都是最重要的一块,他当然要多用点心思在上面,只是现在还不好跟她说明罢了。
他想了想,说了句“你以后会明白的”,就给敷衍过去了。
飘絮笑了笑,也不甚在意,对她来说,做好白凡安排的是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