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夫人阴沉着一张脸,心烦意乱道:“你少说两句吧!你今日闹出这么大的事,老爷回来不定要怎么罚你!”
穆云珏鼻青脸肿却仍然不服气的高喊道:“我怎么能少说两句啊娘,穆云琛今天敢这么对我,明天就有更阴的招对大哥,说不定后天就敢直接顶撞您,顶撞爹也说不定呢!再说,爹凭什么就罚我一个啊,明明就是国子监有问题,查都不查凭什么说我抄他,万一他抄了我的呢!我不管,您赶紧想个法子把孟姨娘收拾一顿,最好连穆云琛一起赶出去,流落街头才好!”
“依五哥的意思,国子监应该认为我这个榜首抄袭了你这落榜之人的诗词才算公平公正吗?”
穆夫人和穆云珏乍听穆云琛的声音都是一惊,望向门口便听小丫头报道:“九少爷来了。”
穆夫人收起了脸上的阴冷和厌恶,只是仍然沉着脸道:“进来吧。”
穆云琛打帘而入,一身青衣素雅清冷,他在穆夫人面前站定点头一礼,省去了全部的虚与委蛇,坦然道:“太太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只管朝我来,与姨娘无关。”
穆夫人还讲究个脸面,可穆云珏经过早上大闹国子监、被打、被禁甚至有可能连功名前程都没了,他早已把穆云琛恨了个透,当场撕破脸道:“放屁,你这一肚子坏水还不都是她那个私奔妾教出来的,这个家原本就没她的一席之地,上赶着犯贱嫁进来生了你这个害人的下贱坯子,叫我说要赶就赶你们一起走,滚出穆家饿死才好!”
穆云琛自小这种话听得多了,总是按照孟姨娘的叮嘱千忍百忍只当听不见,可他现在就是不想忍了。
呵,忍了又如何不是一样让那些人更加放纵!
穆云琛目光锐利语含嘲讽:“难怪国子监要禁止五哥再考,甚至上书礼部革了你功名,能说出这般狼心狗肺腌臜不堪的粗鄙之语,五哥怕是这些年的书早已读进了狗肚子,如此年纪尚不及垂髫小儿,连是非黑白对错曲直都分不清,一味迁怒毫无用处,还有何脸面以读书人自居,莫说国子监,怕是连这个举都中的不干不净不明不白。”
穆云琛不说脏话是不说脏话,可骂起人来也是一绝,要是没这本事当初也不至于光靠一张嘴就把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清欢气的直接打了他一顿。
“穆云琛你说谁呢你!”穆云珏气的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可他今天在国资见外被打的太惨了,伤到了胳膊又伤到了腿,这一拍把自己疼的满头冒汗,站也没站稳,直接一屁股蹲在了地上,疼的胖脸都变形了。
“没有的小蹄子们,快给你们少爷扶起来!扶到后面让大夫再看看身上有没有其他伤!”穆夫人到底是心疼儿子,一叠声的叫几个丫鬟扶穆云珏进去看伤。
穆云珏疼的一边喊叫一边骂丫鬟,丫鬟们人少了也扶不动他肥胖的身躯,人多了又七手八脚的拽的他伤口生疼,后面穆夫人还要“轻点、轻点”的嘱咐着,一时间场面闹哄哄的别提有多乱。
穆云琛冷眼看着一屋人手忙脚乱,露出轻蔑的浅笑。
等丫鬟们将穆云珏扶进取以后,穆夫人才大松一口气,糗着一张脸骂了两句小丫头,转身才想到穆云琛还在屋里。
她连忙又端出主母的架子,扶了扶头上的花簪,坐下来看他一眼道:“你也别站着了,坐吧。”
“太太有话直接吩咐吧,穆云琛当不得太太的座。”
穆夫人眸光一凛,用略带诧异的眼神瞧着眼前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穆云琛。
她倒也没再坚持让他坐,微微出了口气,又妆模作样的饮了口茶,这才慢条斯理道:“今儿叫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早上国子监放榜的那场闹剧,我作为主母理当问清楚。”
穆云琛平淡道:“今日大闹国子监五哥带头,千人围观自可为证,与我并无相干。”
穆夫人见穆云琛神色冷淡将所有的事都推在她儿子的身上,不禁眸光一闪薄怒道:“如何与你无关,难道不是你早早设计好将那首诗投给了崔祭酒,有意在今日大庭广众之下不顾穆家脸面,陷害于你的亲哥哥吗?”
穆云琛忽而笑出了声,凌然望向穆夫人道:“我自己的诗愿投哪一首便投哪一首跟陷害谁有什么关系。当初我按太太的意思与五哥日日对坐温书,他何止偷去我一首,怎么,难不成我的东西只要五哥偷看过便都不准我再用?这等道理穆云琛读了十几年书却从未听说过。”
穆夫人冷笑道:“你倒是翅膀硬了,敢跟我这样说话。”
穆云琛声音清温,语气却冷:“太太问我便是想听实话,只是这世上的实话,大抵都不好听。”
穆夫人毕竟是穆夫人,她固然升起却没有愤怒咒骂更没有失去理智,而是充满警告意味的看着穆云琛道:“你也不要太得意,珏儿别的话说的糙但有一句说对了,国子监查也未查便断定他抄袭你的诗,这本就不合规矩,若我跟老爷细说请他出面再提查证之事,你未必就能摘得干干净净,说不好,还真是你早早抄了珏儿的诗,你自己也说了,日日与他对坐温书。”
穆夫人说着露出了刻毒笑容:“证据,未必就没有。”
穆云琛对上她怨毒的眼神,淡淡笑道:“国子监不查是因为五哥当真谈不上什么才华,抄他不过是给我抹黑罢了。不过太太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穆家在太太手上,当真查了我未必就能捞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