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地方,他终于恍然大悟了,能在此处地牢里的犯人,全是有些官阶的,确实嘴撬开的难一些,总归要上一些手段,这里,就是秘密上手段的地方了。
牢头平时最看不上这些世袭的贵族子弟,看着孝严咬着下唇,面上一闪而过失望的神情,哈哈大笑:“岳大人,你不会真以为,是你哥哥来给你送饭吧?哈哈哈,你怎么不好好想想,你在没开口之前,会让你看到亲人吗?”
孝严望着牢头脸上冒出的几丝横肉:“我能说的,已经全说了,你带我到这里来,也是做无用功。”
牢头咬着牙:“岳大人,凭什么我们全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你打小就能世袭当大官,可我就得在牢里审犯人,一辈子见不到几天日头,也挣不上一个七品呢?今天,我还就做点无用功了。”
岳则群他那天面见了诚德皇帝回来,许是老了,刚进了岳府的门口,看到了长子的脸,就开始老泪纵横。
他冲着大儿子摆了摆手,脚下已经发虚了,每一步全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不中用了,皇上没打算…让孝严再回来。”
伴君如伴虎,孝严的邪性和灵气是打小就有的,对这方面无所谓的人,肯定觉得过于负累,影响生活;可是对于研究歪门邪道的人来说,罕见到如同盛世明珠,而且还和白凤山长生不老术的道士接触过,怎么可能再放过?
第78章走火入魔
岳孝廉在朝中的时间短,不太明白诚德皇帝的为人,冲上去扶着岳则群的肩膀:“可是,爹,如果二弟没了,那皇上也是什么都得不着啊?”
岳则群摇头:“此事事关皇家颜面,而且孝严确实在卷宗中多有隐瞒,最小也是个欺君之罪,凶多吉少。”
岳孝廉为人刚正,他牙关紧咬,脸上的肉都绷了起来:“我们全家,忠于陛下多年,无端获罪,真是岂有此理!爹,我觉得现在放弃还为之过早,我们想想办法,哪管先去牢里见二弟一面也成啊,我要劝劝他,该交代的就交代了得了。”
早知道让二弟当什么官,孝严性格那么闲云野鹤,还不如不承担那么多责任了。
岳则群掌管大理寺多年,当然不会毫无人脉,他多方使力,真的在第三天的上午,让长子岳孝廉进入了天牢,见到了孝严。
——明显是已经双眸涣散,披头散发,面有菜色、浑身血染的孝严。
岳孝廉看到打小活蹦乱跳、只会调皮捣蛋的弟弟变成了这样,心如刀割,伸手想抱住弟弟,却怕碰疼了他,当即眼圈通红,探手摸上弟弟的脸颊,含泪喊了一声:“孝严,哥哥来看你了。”
孝严双目无神,冷冷地瞅了他一眼:“你是谁?”
岳孝廉没反应过来:“二弟,我是你哥哥啊,我是孝廉。”
孝严缓缓摇头:“你不是孝廉,是小鬼假装的,你骗不过我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同样的话说了有五六遍。
岳孝廉心里越来越没底了。
旁边跟在后头安排岳孝廉偷偷进来的牢头警惕的左顾右盼,悄声道:“岳大公子,您有所不知,二少爷自从第一晚被用了刑之后,第二天早晨从昏迷中醒过来就不清醒了,别人还以为他是装的,又折磨了他两天,这才发现,他好像觉得一切都是假的,说眼前全是幻觉,把他打急了,他就笑着说不过是梦,他不怕、不疼之类的话,我常年观察别人,觉得他不像是装的,好像是真有些走火入魔了。”
岳孝廉以前听说过孝严有些时候入梦太深,醒不过来,可没想到如此严重,此刻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伸手臂环住了孝严,贴着耳根低语道:“孝严,别这样,大家在努力想办法救你呢,你若心里明白,就用手碰碰我。”
孝严低垂着眼皮,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喃喃自语:“这些全是梦,是假的,你也是假的,你不是我哥哥,你到底是谁?是鬼常在?还是一直纠缠我的各路小鬼?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你离我远点。”
岳孝廉带着一股子悲伤心痛愤怒回到家,亲兄弟血脉相连,他真觉得孝严可能本来就有些魔道,而今承受不住压力,已经疯了,不过他还是不死心,一伸手就扯过了岳九:“小九,你和孝严常年在一起,他到底怎么回事?”
岳九算是冷静的,可这几天眼泪没干过,他知道皇权高于一切,君要臣死,臣就要死,让你三更天咽气,保证活不到五更天。
可二少爷孝严算是赤胆忠心,从未有过不仁不义之事,只是因为莫须有的长生不老药,就要白白的搭上一条小命吗?
他伸手用袖子蹭着鼻涕眼泪:“二少爷他,确实有时候醒不过来,最近这两年越来越严重了,他受了刑了?打得严重吗?”
一直这样忧心忡忡到了晚上,岳家正乱成了一锅粥,已经入夜了,全家人抹黑坐在孝严住的房间里,连灯都没掌。
岳则群在朝为官近三十年,看到夫人在抹眼泪,岳九不服不忿的在咬着牙嘟囔什么,气氛过于沉闷,他伸手拿过打火石,想给屋里来个亮,却双手哆哆嗦嗦了连续滑了几下,也没点着。
岳九和孝严感情深厚,拍着大腿哭道:“二少爷招谁惹谁了?从小养尊处优的,弄了一个这样的下场,他就算是失去神智了,可除了家里的,能指上谁去救他啊,老爷,你肯定有办法救他,你想想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