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站在厅中,看着众人微笑:&ldo;今天也没有什么事儿,只是来见见大家,彼此认识一下,日后要劳烦各位的地方还有很多,还请各位尽心尽力的助我才是。&rdo;
听李姨娘开口,这些仆从们全部都放松了下来:新官上任三把火,还不是那些个套路?这位姨娘也就这么点斤量了‐‐谁也不会真的往心里去。
一旁有丫头给李姨娘端了把椅子来,她却自动坐到欧阳暖的下首,继续发问:&ldo;你们哪个来给我说一下你们各自管的事?&rdo;
人群中一个矮个圆脸盘的中年女人脸色转了好几圈,上前大声道:&ldo;姨娘可考虑的太不周到了,这一时半会怎么说得清。再者,若是外头进来的人自是要清楚盘问的,可是咱们这儿站着的却是欧阳家几十年的老人了,何必如此?李姨娘但有不明白的,可以去问老太太,夫人呀!&rdo;
李月娥一愣,她以为欧阳暖在这里,这些人至少会在明面上过得去,谁知道他们竟然连欧阳家大小姐也不放在眼里。她想了想要说话,却叫不出这位妈妈的名字。
&ldo;钱妈妈,&rdo;欧阳暖手中茶钟盖儿与杯子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她敛去笑容,只淡淡的看着刚才说话的女人,目光冷冽清明,隐隐透着一股寒意,钱妈妈额角慢慢沁出汗来,她实在不明白,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看起人来怎么这般有威慑力!
厅堂上下一片寂静,众人都等着看。
&ldo;依钱妈妈的意思,李姨娘要如何做才好呢?&rdo;欧阳暖轻声说道,语气并不似发怒。
钱妈妈舒了一口气,扬起脖子:&ldo;原来夫人管家,也不曾有这样麻烦。我们只要按原来的规矩行事不就好了,本来也是夫人定下的规矩,难道还能有错不成?李姨娘新官上任,可也没必要那么麻烦,大家手上都有事儿,何必多此一举……&rdo;
欧阳暖看了钱妈妈一眼,心中知道她必然是林氏的人,想也知道普通的奴仆哪里敢这个时候乱开口说话而且还说这种明显是冒犯、顶撞自己的话。
钱妈妈看到欧阳暖的笑容愣了一下,心里却没有安稳下来,反而有些不安:大小姐她在笑什么?这个时候就算她城府深不露怒意,也不该笑啊。但她就是要惹怒欧阳暖,最好她直接把自己拉出去打一顿板子,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一口咬定自己是为了维护夫人的规矩才被大小姐打了,这么一来不管欧阳暖是为了什么处置她,传出去名声都不好听。
欧阳暖微笑着问了她一句:&ldo;哦,我说过要更改母亲定下的规矩了吗?李姨娘,你是不是说了要改这府里的规矩?&rdo;
李姨娘立刻回答:&ldo;当然不是了大小姐,我只是想要了解府里的qg况,方便管理而已。&rdo;
一般的qg形下新主子掌理府中时,总会弄些新规矩出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雷厉风行,相信李月娥的目的也是如此,但是她的的确确是没有说出来啊,钱妈妈愣了愣,&ldo;奴婢是以为……&rdo;
&ldo;哦‐‐原来这府里的下人已经聪明到可以擅自揣测主子心里想什么了?还是说你是在教我怎么做事?&rdo;欧阳暖冷冷地说。
钱妈妈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神色有一些惊慌,大小姐说的话跟自己想得完全不同,这样下去错的人岂不是变成自己了吗?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夫人说过会为她做主呢!想到这里,她挺直了腰板,壮着胆子道:&ldo;大小姐说的哪里话,老奴不过是提醒你一下,免得出了错以后夫人怪罪下来……&rdo;
欧阳暖盯着钱妈妈,温和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冰冷:&ldo;这么说我要谢谢你教我怎么做事了?看来我这个欧阳家大小姐还不如你一个管事妈妈,要劳烦你提点我做事儿?要不这样好了,我去回明了老太太,从明天起就由你打理欧阳府,其他人都听你的派遣好不好?&rdo;
钱妈妈听了这话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大小姐好厉害的嘴巴,她觉得自己彻底被绕进去了,立刻跪下,颤声道:&ldo;不敢,我绝没有这个意思。&rdo;
欧阳暖冷冷道:&ldo;我以为,你们是来给我和李姨娘做帮手的,现在看来,倒像是给我们做。&rdo;
钱妈妈背心一阵出汗,连声道:&ldo;老奴不敢,老奴不敢……&rdo;语气变得很快,这么快就是老奴了,欧阳暖心里冷笑一声。
孙和看场面不好,打哈哈道:&ldo;钱妈妈是年纪大了乱说话,大小姐勿怪!勿怪!&rdo;
欧阳暖慢条斯理一点儿烟火气儿也没有,微笑着低声道:&ldo;老太太昨天还说这府里人浮于事,要打发些多嘴多舌又不做事的人出去,钱妈妈既然年纪大了,还是回去养老罢。&rdo;
钱妈妈一个激灵,连忙道:&ldo;大小姐说的是,老奴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以后您说什么,咱们便做什么便是!&rdo;
欧阳暖轻轻一笑,梨涡隐现:&ldo;钱妈妈能记住现在说的话吗?可别一转身就忘记了。&rdo;
&ldo;绝不敢忘!不敢!不敢!&rdo;钱妈妈连连磕头,额头上青了一片,欧阳暖随意地挥了挥手,她忙不迭地退了下去,已是浑身被冷汗湿透了。
欧阳暖缓缓靠进高背大椅里,端茶轻呷,&ldo;今后记不住这点的,这府里可用不起。&rdo;
原本众人看欧阳暖柔柔弱弱的样子,都以为她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很好对付,谁知道她浅笑轻斥,连脾气都没发,话也不多说半句,就镇住了场面。这样一来,还有谁敢废话半句,李姨娘看到底下鸦雀无声,第一次体会到了上位者被人敬畏的感觉,立刻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欣喜,仿佛那份尊敬里头也有她一份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