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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很快传来忙活的响动。
薄风遥在风口站了片刻,依言回了客厅,绯红衣袂卷进一片寒气,很快被室内澄明灯光融化。
他在临近饭厅的沙发坐下,手触到夏云珠拿来的薄毯。
柔软面料,绘着丑丑的粉兔子,是他未曾见过的奇怪画风。
他把玩一阵便放下,习武之人可没她想得那么脆弱,前夜纯粹是因为脑后的伤没有及时处理,又被她气急攻心,才会病倒。
但……
被她关心的感觉,也不赖。
他仰头倚靠沙发,轻轻闭上眼睛,有隐约的饭香缭绕鼻息,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下来。
脑海突然浮现出前一晚,她急得泛红的双眼。
那时他虽然烧得头脑昏沉,但她的焦灼和担忧,仍通过两人紧握的手清晰地传递给了他……
或许,如她所说。
她无心欺骗伤害他,她只是在家和他之间,选择了前者。
选择了前者啊……
苦涩涌上喉咙,他知道不该怪她。
他给的绫罗绸缎、风光大嫁、一心一意,在她对家的这份执念面前,微小得不值一提。
明知道是这样……
可还是忍不住失落,还是期待着她能把自己看得更重。
心绪复杂间,感觉到另一个人的靠近。
清淡的香,和温热的呼吸。
他没有动,也没有睁开眼睛,窸窸窣窣的响动后,他感觉周身一暖,下巴抵着一片毛绒绒的柔软‐‐是她刚才拿给他的那条薄毯。
心倏地一动,转而听见她没好气的嘀咕:&ldo;真是,睡觉也不盖毯子!…再生病就是活该!&rdo;
细不可闻的抱怨,竟让他眼底涌上一股热流。
自六岁那年起,他便被迫扛起报仇雪恨的重则,不能哭、不能逃,哪怕再害怕、再痛苦,他也不能倒下。
他的童年、家的温暖,随着爹娘的惨死硬生生从他身体里剥离,他不再有资格撒娇、不再有机会喘息,一旦停下手里的剑,等待他的便是万劫不复。
身边的人从并肩而战的鹰川逐步庞大成如今的夜安宫,江湖上人人臣服、出门前呼后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