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苦吟寺里出现了这样一副场景。身着火红嫁衣的阿绯,跟在禅机身后,他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亦步亦趋。在清规戒律的寺庙里格外扎眼,禅心并几个小和尚躲在菩提树下偷瞧,&ldo;快看快看,像不像逼婚?哈哈哈…&rdo;
禅机也很无奈,&ldo;施主可是哪里不舒服?&rdo;
阿绯闪着流光样的眸子,委屈巴巴的,&ldo;馋鸡…我饿了。&rdo;双手一摊,无力地垂在两侧,那彩凤呈祥广袖被风微微吹动,鼓不起来按不下去,生无可恋似的一起一灭,竟也像主人一样,委屈巴巴了。
禅机一愣,没想到她跟了自己大半天竟是饿了,&ldo;阿弥陀佛,是贫僧料想不周。&rdo;只是现在不是放斋的时辰,典座不在斋堂。
禅机想了想,&ldo;施主,有什么忌口之物?&rdo;
阿绯鼓着腮帮子,&ldo;不知道。&rdo;
罢了,问了也白问。
&ldo;施主随贫僧来。&rdo;
阿绯眉眼儿带笑,整个人都明媚了。牵着曳地的大红喜服,跟着禅机往斋堂去。她身量高挑,大拖尾的彩凤呈祥穿在她身上格外明艳。
禅机虽自幼出家,可做饭…这位持重的、莲一般的僧人,还真没什么天赋。
果然,米饭夹生,菜都糊了。阿绯要么是饿狠了,要么是失忆所致,吃的很大口。
&ldo;馋鸡,白米咯牙。&rdo;咯牙也吃的大口。
&ldo;馋鸡,菜好咸。&rdo;咸也吃的多,水喝的更多。
禅机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怕她吃坏肚子,&ldo;……贫僧的手艺着实令人难以下咽。再有一个时辰斋堂就开斋了,施主还是别吃了。&rdo;
阿绯嘴里嚼着咯牙的米饭,摇头,以为他要来抢饭菜,连忙伸手护着,两只眼睛满是防备和埋怨,&ldo;我饿。&rdo;
禅机无奈,&ldo;那施主现下少吃些,典座做的斋饭比贫僧的好吃多了。&rdo;
阿绯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在考虑可行性,&ldo;嗯…我把碗里的吃完就不吃了,行吗?&rdo;
禅机失笑,&ldo;可以。&rdo;
她低头吃饭,鸦发垂落时她抬手轻轻掖到耳后,即便是失忆,但饮食时仍旧无意地表现出文雅,想来这姑娘家教甚好。就在禅机拧眉思索时,她忽然抬头对禅机说了一句话,&ldo;你长得真好看。&rdo;
禅机一愣,随即笑了,&ldo;施主也不差。&rdo;
阿绯满足地冲他笑笑。她很喜欢馋鸡夸她好看。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吭吭哧哧的憋笑,阿绯转身去看,只见窗口闪过几个光头,她也闹不清谁是谁。双眼懵懂的看禅机,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似的。
禅机冷了眉眼,&ldo;禅心禅慧,庭院可曾洒扫完毕?&rdo;
窗外面一阵悉悉索索,想来是那几个和尚结伴儿跑了。
阿绯吃个半饱,把碗推开就不吃了,拍拍自己的肚皮,&ldo;馋鸡,我留了半个肚子。&rdo;意思是她吃了个半饱,要等着吃典座做的斋饭。
禅机面呈温润,将她的碗拿去洗了。阿绯无事可做,跟在他身后看他干活,只见他洗完之后竟将剩余的白米和齁咸的菜全都倒进钵中,仔细放好。
阿绯歪着头奇怪,&ldo;你不是说不好吃,不让我吃了吗?&rdo;
&ldo;贫僧吃。&rdo;
&ldo;为什么?不是不好吃嘛。&rdo;
禅机言,&ldo;出家人,一饮一酌不忘上求佛道、下化众生,要追随先圣先贤。食物,乃充饥养身,僧人不嗔不贪,平心静气接受供养,方能藉假修真。&rdo;
他说了一堆,虽不是每句都懂,但阿绯聪明,她大体明白了出家人不能挑食,有什么吃什么,吃什么都要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