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的脸没来由更红了,不由得眼神闪躲地低下头来,中气不足地道:“确是如此。”
其实,阿秋行走江湖早非一二日,青楼酒场、闺房私宅都是入过的。换了往事往日,她根本不知脸红为何物。只要能顺利栽赃到黄朝安头上,她很乐意再多编排几句。
可此刻面对着顾逸眼中隐约的情绪,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直觉她若再胡说八道捏造些事实,顾逸可能要杀人。
杀谁不知道,希望不是杀她。毕竟此刻,她离他最近。
顾逸沉沉地道:“那他非礼的究竟是谁!是孙内人,还是你。毕竟你们都……”
他没有说完。现场目睹之人证词,是黄朝安倒在血泊中,而孙内人和阿秋都是衣衫破损,鬓发散乱。
阿秋脸皮虽厚,也嗫嚅着再说不出话来。
孙内人是为了保护她的名节,而她是为了把脏水泼实在黄朝安身上。
顾逸见她闪躲模样,眼神中厉芒立时盛起。
阿秋从来不曾见过他如此骇人模样。
他原本撑在她腰侧的一只手提起,略略一顿,伸向她的肩头。
那里因衣衫破碎,原本肌肤是裸露的,此刻却覆盖着同伴给她裹上的衣衫。
阿秋本能地一掌迅如闪电拍出,截住顾逸伸往她肩头的手。
近身格斗本来乃她所长,刺者本就擅长方寸之间腾挪变化,但阿秋忽略了一个事实:自己此刻内力尽失。
且顾逸拆招比她更快,单掌一翻,轻而易举就将她的手反擒于掌心。
顾逸亦误判了阿秋此时功力,那一招擒拿去得重了些,阿秋却未挡得住,因此他整个人都猝不及防地压到了她身上。
阿秋尝试推,却推不动他,脸红得几乎都要滴出血来,恼羞成怒地道:““你若是黄朝安,你想想你会非礼谁!内人是为了保护我的名节才这般做的。”
其实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以当时情形,黄朝安若要行不轨也只能针对一人,年轻貌美的阿秋和人过中年的孙内人之间,他会选谁不言而喻。
只是这个假设并不甚好。顾逸并不是黄朝安,一生人都不会思考该非礼谁的问题。
当然,某些特殊情况下除外。
她没有料到的是,听到她答案那一瞬间,顾逸眼中倏然盛满暴风雨,怒道:“所以他对你,对你……”
他的话倏忽止住。
因为她方才动手推阻,肩头覆盖的衣衫已散开了一半。
他的目光只瞥了一眼,随即如被火烫了一半迅速躲开。另一只手立即捡起衣裳将她盖上。
他的动作虽快却极轻巧,仿佛怕硌着了她的肌肤。
阿秋几乎是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她真的不知道顾逸接下来会怎样对她。
毕竟她此刻,已然失去了还手之力。
顾逸呼吸都乱了。
片刻之后,她听得他努力平静声音道:“你闭上眼睛干什么?”
阿秋努力以不那么愁苦的声音道:“我怕你打我。”
顾逸沉默片刻,以手撑起身体,离开她,道:“我……像是要打你的样子吗?”他的声音与平常不同,竟有种奇异的喑哑。
阿秋尽量不那么楚楚可怜地道:“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