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有皇商在同鄂罗斯有往来,但是一来是规模小,二来是上缴内务府的只是一小部分,多数进了经办人的手里。
胤禟先在苏杨的陪同下,去见了几个鄂罗斯人。这些人并不只是普通商人,还是这次来京面圣的使臣。普通的鄂罗斯商人,只在蒙古和鄂罗斯边缘之地交易,自然不会轻易远赴京城。
等被人让到屋里,看清几人面貌,胤禟才恍惚想起半月前在马车里见到几个服侍怪异的人。当时只觉得眼熟,因为佳惠提到侧福晋的事给放到一边了。现在看来却是这些人了,金黄的卷发,两撇胡子,眉目深刻的五官。服饰也是繁复的礼服,裤子和高筒靴子使胤禟这个已经穿惯袍子的人看了有些别扭和熟悉感。
屋里有五个人,正面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衣人,头顶略有些秃,下巴胡子却很多,精明的眼睛正盯着率先进来的胤禟。他身边则是个高瘦的棕发人,两人身后是两个披着披风的青年。
屋里最后一个人,则让进来的人眼前一亮。是个身穿粉色蓬松长裙的栗色卷发的女子,白皙的肩膀和胸脯裸露在外面,正笑盈盈的看着进来的胤禟一伙人。
何玉柱和高武略带别扭的转开了头,苏杨和高文面无表情,心里却也惊讶不已。胤禟觉察出侧前方的打量审视的视线,转头迎了过去,是披着披风的两人中的一个。也是屋里唯一一个胸前挂着绶带的人。虽然站在暗处看不清脸,胤禟却感觉到那人周身的骄矜与锋利,仿佛一柄带了鞘的宝剑。将屋里几人都比了下去。
胤禟对那人略点点头,然后看向最前面的四十多岁的黑衣人。黑衣人微笑起来,&ldo;你好,我是安东。&rdo;稍嫌怪异的强调,边说边伸出一只手。
胤禟看着那只戴了白色手套的手,犹豫了片刻,伸出右手,&ldo;艾九。&rdo;听了这个名字,那粉衣女子用扇子遮了脸,笑着同胸前挂着绶带的人说了几句。
胤禟几乎握了一下便抽了回来,何玉柱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在心里嘀咕着,九爷身份高贵,这些下等人怎么能随便碰触。
接下来的商谈却出乎意料的顺利,得知胤禟的打算,是大规模的贸易往来后,几个鄂罗斯人商议了一下,仍由黑衣人来说。
&ldo;若是您有这个权利,那么我们自然也会给上位者修书,将事情详细回禀。扩大两国贸易,是好事,想来伟大的陛下定会同意的。&rdo;
胤禟也微笑了,同使臣打交道,有些事果然便利不少。定下来见面地点和联络方式,胤禟带着人走了。
等胤禟出了屋子,黑衣人起身,弯腰恭敬的请那胸前带着绶带的人上座。粉衣女子则依到他身旁。
&ldo;大清的九皇子么,梅念叨了好多次的人,已经长大了啊。&rdo;
胤禟在内务府说出这个决定时,不少人脸上变色。
内务府的皇商,哪个是没有些背景的。或是宗室权贵的门人,或是内务府世家的亲族。况且,内务府几司的人,哪个没有收过皇商的孝敬银子。
胤禟这样的做法,原来那些皇商把持在手里的暴利就不得不被别人分一杯羹,且能不能保得住商道还是个问题。
内务府总管凌普就是暗中着急的一个,他父亲海喇逊身为原内务府总管,职权之便,他们家也是往口外去的皇商之一。别人不知道,凌普可是知道这究竟的多大利的生意。
怎么能就这样平白丢了……
凌普抬头看向胤禟的目光就有些怨毒,先是父亲被夺职,再是家族生意要被抢走,这九阿哥是来针对他们家的?还是来针对太子的……
凌普当下便准备去回了太子爷,可是细琢磨,又不对。这皇商可不仅仅是自己家的,几大王府都有份。别人不说,承郡王府,庄亲王府,简亲王府,这三家都是铁帽子亲王,难道胤禟还敢将这些王府得罪光了?凌普心思稍定,想着如何应对。
李希敬也在一旁皱眉,站出来问道:&ldo;九爷的意思是内务府收回皇商的权限?&rdo;
胤禟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ldo;不是收回,是提高了底线。原来的皇商想参与可以继续,初次过去的商家是二十家。有实力的都可以去,但是要把营业额的百分之二十上缴内务府,每三年十五万两为底线,上不封顶,不足十五万的要交齐十五万。&rdo;
每年经营鄂罗斯商道的人上缴全部银两不过是十来万两银子,胤禟这底线一下来,翻了最少六十倍。
尚忠看到凌普对他使的眼色,起身问道:&ldo;九爷,若是商家都交不上银两来,又如何办?&rdo;
胤禟的眼睛扫了过来,微微笑了笑:&ldo;你一说,我想起来,不少皇商诉苦说赔钱,想着减少上缴的银两呢。&rdo;
顿了顿,看到不少人低着头,却掩饰不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胤禟缓声说道:&ldo;我很乐意为他们分忧,让他们再也不用赔钱。这想着成为皇商,等着接手鄂罗斯商道的不是一个两个,有赔钱的可以撤下去,岂不是两下便宜。&rdo;
尚忠脸上一僵,晓得胤禟的脾气,笑着说道:&ldo;九爷说的是。&rdo;
当天晚上,内务府落衙之后,不少人便给个自的主子或是亲戚通风报信去了:九爷是铁了心要换人,想着不换的话,也行,就要舍得出银子。
锡保看着厅里毕恭毕敬站着的广储司员外郎达哈苏,笑着挑了挑眉,&ldo;这九爷,倒是越大没有顾忌了。这么得罪人的事他还真敢做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