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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第1页）

爹开口道：&ldo;审言孝心可嘉，谢老大人不要误会。&rdo;

谢御史声音有些抖：&ldo;我用得着你来解释？他是我的儿子还是你的儿子？！&rdo;

钱眼说道：&ldo;都是！都是！谢老大人，他们两人投缘，我看是好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少一个仇人少一堵墙，您说是不是？……算啦，咱们还是不谈家事，讲讲国事吧。北方严寒，百姓缺衣，人说方圆数百里，如同无人之区，因为没有人能出来行走。许多人冻饿而死。南方秋涝之后，过冬之粮殆尽。有些地方连春耕的种子都没有。大家都说商部有银子，该拿出来救急。这两天有人告诉我说，各个部都在向皇上要钱，说过不下去了，言外不过是商部既然筹了军饷，也能帮帮别的部司……&rdo;

爹说道：&ldo;这几年旱涝相间，国库贫乏，赈济无力。&rdo;

审言说道：&ldo;商部自当救助灾民，不会袖手旁观。我明日就上奏皇上，允商部调集衣物粮食，以实物救灾。&rdo;

钱眼低声笑了：&ldo;你这是为防官员中间克扣。&rdo;

爹说：&ldo;是可行之计。征购实物，也刺激了市井买卖。&rdo;

审言又道：&ldo;另外调拨种子，分给无种的农户，但要签下契约……&rdo;

钱眼道：&ldo;日后要还种子钱？&rdo;

谢御史道：&ldo;农户要交粮为税，岂有余银还给商部？&rdo;

审言道：&ldo;那就暂且拖欠，商部不收利息。立约到丰收之年，农户或交银子，或卖粮食，一齐补足。商部回购粮食的价格要合理，不能让农户亏蚀血本。钱兄，你去裁定价格。现今要保证粮食的充足，不然国家就没有兴商的可能。&rdo;

钱眼叹道：&ldo;对呀！没有了粮食，银子有什么用！保命都难，还有谁会想着赚钱？&rdo;

审言接着说：&ldo;至于各个部司的要求……&rdo;

谢御史道：&ldo;你不能这么好说话！要钱的就给，你成了银库了！皇上也会猜忌你用银子买人情！&rdo;

审言慢慢地说：&ldo;商部的运作，也是要依赖各部司的协助。&rdo;

爹说道：&ldo;审言，你可承诺帮助，但要他们提呈如何协助商部兴商的措施。&rdo;

谢御史道：&ldo;会有人说你用银子买路！&rdo;

钱眼道：&ldo;有来有往！不能白干！我们是干什么的？商部！又不是个软柿子。&rdo;

审言说道：&ldo;今后，如遇重大利民兴商的方针方案，商部将邀各个部司派人来共同商议，若是方案赢利，商部自然不会独享其成，定会与有关部司共惠。&rdo;

爹说道：&ldo;这样也好，免得商部成众矢之的。&rdo;

钱眼道：&ldo;有钱大家赚，谁都能有份儿最好。&rdo;

爹又说：&ldo;审言，你前一阵怕连累别人，除了这位钱大人，没有别的心腹。现在，就不要再这么劳累自己。&rdo;

审言答道：&ldo;是，就听爹的，我会召集有识之士，共同讨论要紧事宜……&rdo;

谢御史冷笑道：&ldo;人多口杂，一件事情能传出多少个花样！&rdo;

审言说道：&ldo;商部操作金银，的确会惹人非议。唯有公开办事方法，所有决定立据备案，写明原则因果，以服众人。&rdo;

谢御史道：&ldo;你以为光明磊落，日后就没人能指摘？你不明白兴商之策乱了本朝治国之法！自商鞅出连坐之策，以户籍编制管理民众，不倡人员流动，以防混乱。现在你鼓励流民从商，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离乡别井，四处游荡。长此以往，户籍不全，民失管教！乡里之中，从商之人，长离乡间，可否还挂农籍？是否依然要缴纳粮税？是不是能将田产出让他人？如果不再以户籍规范田地所有，那么就等于允许了田地的买卖。有银子的人，就能广得田地，多少人会流离失所……&rdo;

钱眼道：&ldo;我倒觉得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把税银收上来。你明令各地不能设卡收税阻碍商品流动，那么贩货所得，该如何收税？&rdo;

爹说道：&ldo;你曾向皇上上言，将行商作为政绩标准之一。那么税收所得是卖货之地的政绩还是出货之地的收益？各方官吏对此意见百出……&rdo;

远远地见那个仆人端着盖了盖子的托盘走来，我忙转身离开门口，迎上了那个仆人，低声告诉他不要说我来过。如果问起，只说张嫂让人送的食物就是了。

好像突然之间，雪花大片大片地飘了下来，天地光线黯淡，我慢慢地往回走，心里决定从明天起就接张嫂的账目，开始掌家。我过去从没有感到过如此累，所以也从没有真的体验到审言的艰难。他天天都觉得疲乏，稍一劳神，就萎顿不堪，但还是要上朝务政，应对种种麻烦。他早已没有了人身的自由和安全，可他还是会继续干下去。在他的那个世界，我不能保护他，也不能干涉他的决定。我只能给他一个家，一个他能挑食能任性，能完全松弛休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