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大规模预报(范围广泛而且可能有点含糊的长期预测)显然在某些学科中是能够做到的。在天文学领域内就可以找到重要而颇为成功的大规模预测的实例。例子是根据周期律(它对气候变化是有意义的),或者根据大气上层电离子情况的每日变化和季节变化(它对无线电通讯是有意义的)来预测太阳黑子的活动。这些预测类似于日蚀和月蚀的预测,因为它们探求比较遥远的未来事件。但是它们与日蚀和月蚀的预测不同的地方在于它们往往只是统计性的,而且在任何情况下有关细节、时间和其他特点方面都不是那么准确。我们看到,大规模预测本身也许不是不能办到,并且社会科学如果真的能够做到长期预报的话,那么它们显然只能是我们所说的大规模预报。在另一方面,从我们对历史决定论的反自然主义学说的阐述中可以得出,社会科学的短期预报必定有很大的缺点。缺乏准确性必定对它们有很大影响,因为根据短期预报本身的性质,它们只能处理社会生活中不那么重要的细节问题,因为它们限于短暂的时期。而一个在细节上不准确的细节预测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因此,如果我们真的对社会预测感兴趣,按照历史决定论的看法,大规模预报(也就是长期预报)不仅十分令人神往,而且确实是唯一值得尝试的预报。
12.观察的根据
科学的非实验观察的根据,在这个木语的某种意义上,其性质总是&ldo;历史的&rdo;,天文学的观察根据更是如此,天文学所根据的事实包含在天文台的记录之中;例如,记录告诉我们某某先生在某个日期(时、秒)在某个方位观测到水星。简言之,记录给我们以某种&ldo;按时间顺序登记事件的记事册&rdo;,或某种观测编年史。
同样,社会学的观察根据也只能由事件编年史,即政治或社会事件编年史的形式来提供。在社会生活中,政治和其它重要事件的这种编年史,就是人们惯常所说的&ldo;历史&rdo;。这种狭义的历史是社会学的根据。
把这种狭义的历史作为社会科学的经验根据是十分重要的,否认这一点就会闹出笑话。但是历史决定论的一个特点(与它否认实验方法的适用性密切相关)就是认为政治和社会的历史是社会学的唯一的经验来源。因此,历史决定论把社会学看作是一种理论的和经验的学科,它的经验根据不过是历史事实的编年史,它的目标是作出预报,最好是大规模预报。显然,这些预报也必定是有历史的性质,因为它们是由经验来检验,它们的证实或反驳必须留给未来的历史。因此,历史决定论认为,作出和检验大规模的历史预报是社会学的任务。简言之,历史决定论者主张,社会学是理论历史学。
13.社会动力学
还可以进一步对社会科学和天文学进行类比。历史决定论者通常考虑的那部分天文学‐‐天体力学是以动力学为根据的。动力学理论认为运动是由力来决定的。历史决定论的作者常常坚持说,社会学同样应该以社会动力学为根据,即以关于社会的(或历史的)力量决定社会运动的理论为根据。
物理学家知道,静力学只是动力学的一种抽象:可以说,静力学是关于在某些条件下如何和为什么不发生任何事情的理论,即为什么不发生变化的理论:而且它以反作用力大小相等来解释这一情况,另一方面,动力学则涉及一般情况,即涉及作用力相等或不相等的情况,并可被描述为如何和为什么确实发生某事的理论。因此,只有动力学能够给我们提供真正普遍有效的力学定律,因为大自然是过程;它运动、变化、发展‐‐虽然有时只是缓慢地,因而某些发展可能难以观察到。
显而易见,这种动力学观点与历史决定论者的社会学观点十分类似,因而无需作进一步的评论。但是,历史决定者也许认为,这种类似性要深刻得多。例如,他也许说,历史决定论所设想的社会学类似于动力学,因为它本质上是一种因果理论,而因果解释一般是关于如何和为什么发生某些事情的解释。从根本上说,这样一种解释总是有某些历史因素。如果你问问一个腿部骨折的人,如何和为什么发生骨折,那你是希望他将把事故的来历告诉你。但是,甚至在理论思维的层次上,尤其是在使我们能够作出预测的理论层次上,对某事件的原因给予历史分析也是必要的。历史决定论者将断言,需要历史的因果分析的一个典型例子,是关于战争的起源或它的本质原因的问题。
在物理学中,这样一种分析是通过判定相互作用的力,即通过动力学来完成的;历史决定论者声称社会学也应该这样做。它必须分析产生社会变革和创造人类历史的力量。我们从动力学中知道相互作用的力如何组成新的力;反之,通过把力分解为它们的分力,我们就能够洞察该事件发生的根本原因,同样,历史决定论要求承认历史力量的根本重要性,不管是精神力量还是物质力量,例如宗教观念或伦理观念,或经济利益。分析和分解这许许多多的冲突倾向和力量,并且深入到其根源,深入到普遍的动力和社会变革的规律‐‐这是历史决定论所说的社会科学的任务。只有用这种方式,我们才能发展一种为大规模预报奠定基础的理论科学,而大规模预报的确证则意味着社会理论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