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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ldo;变得多么静呀！&rdo;卓娅说着，叹了口气。&ldo;听见吗？灯芯在哔哔剝剝响。……&rdo;

现在只有他们俩在掩蔽部里。在这被厚厚的泥层压住的寂静中，在被炉火烘暖了的阵阵热浪中，可以听到燃烧着的灯芯发出哔剝的响声。德罗兹多夫斯基没有答腔，一直凝视着面前看不见的一个点，他那苍白、清瘦的脸变得专注而凶狠。

他突然用斩钉截铁的声调恶狠狠地说：&ldo;我想知道一下，这件事如何了结！&rdo;

&ldo;你说什么？&rdo;她小心地问，把头一仰。&ldo;你又怎么啦，沃洛佳？&rdo;

卓娅侧面向着他，坐在一只空炮弹箱上，在铁板烧得通红的炉子上面烘手，然后用烘热的手掌贴在两颊上，从掩蔽部的幽暗中向他投来温柔、会心的微笑，仿佛知道他现在要开始讲什么。

&ldo;真有意思，你在哪儿待了这么久？&rdo;德罗兹多夫斯基怀着醋意责问她，似乎他有权这样问，而她无权反驳。

&ldo;是的，我要你……&rdo;当她微微耸肩作为回答时，他说下去，&ldo;我要你在这里别公开暴露我们的关系，但你做得太过份了！我一点也不吃醋，不过对你同这个库兹涅佐夫排的关系不大高兴。你至少可以挑达夫拉强的排嘛！&rdo;

&ldo;沃洛佳……&rdo;

&ldo;我可以想象，如果不是我而是库兹涅佐夫指挥炮兵这的话，会是个什么样子？我可以很清楚地想象！……&rdo;

他迅速、灵巧地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他个子不高，但全身象运动员一样整洁、端正：军大衣缝得很合身，草黄色的头发朝后梳着，这头发的颜色甚至使他那宽阔、洁白的前额显得优美、可爱。

他把两手插进口袋里，在她那仰着的、有些紧张的脸上，在她含有歉意的微笑中寻找着某种可疑的迹象。

卓娅懂得了他的意思，扔掉披在肩上的短皮袄，面对着他站起来，踉跄了一步，就从敞开的军大衣下面搂住他，把脸偎在他胸前冰凉的金属扣子上。

他站着，手还插在衣袋里，而她呢，面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他的心脏在跳动，闻到他军便服上散发的酸涩的汗味。她害怕自己的头发会发出烟味，于是微把头向后仰着。

&ldo;我和你一样，&rdo;卓娅说。&ldo;你有三小时没看到我，是吗？我也没看到你……但我们在另‐方面却不一样，沃洛佳。这你知道。&rdo;

她说这些话时，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责备的意思，而是用一种柔顺的眼光看着他浅色头发下面洁白无纹的前额，她感到他额上这种青春的纯洁如同孩子那样惹人爱怜。

&ldo;在哪方面呢？啊，我懂了！……战争不是我想出来的。对这点我毫无办法。我不能当着全连人的面和你拥抱！你想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吗？&rdo;

德罗兹多夫斯基拉开她的手，无意间用力把它往下一拉，然后嫌恶地掩上军大衣，抿着嘴往后退了一步。

她吃惊地说：&ldo;看你脸上一副多么讨厌人家的样子！你怎么啦，心情很不好吗？为什么把我的手捏得那么痛？&rdo;

&ldo;得了吧！你全都一清二楚，&rdo;他说着，暴躁地在窑洞里走来走去；他的影子在墙上滑动，变得弯弯曲曲。&ldo;团里谁也不该知道你我的关系。也许你不乐意，但我不要也不能这样！我是炮兵连长，我不想让人家讲我各种最愚蠢的流言蜚语！有些人就是那么幸灾乐祸，只要我身子摇晃一下，他们就巴不得我摔下去！为什么这些没出息的家伙老围着你打转转呢？&rdo;

&ldo;你害怕了吗？&rdo;卓娅问。&ldo;为什么你伯人家误解你呢？我什么我倒不怕呢？&rdo;

&ldo;得了吧！我什么也不怕！可是这一切会造成什么印象啊！在我们连，你以为那种乐于把你我的事儿传到团里或各师里去的诽谤者还少吗……好家伙！&rdo;他笑了起来，笑得使人很不舒服。&ldo;战争那么激烈，而他们俩却在铺上睡觉！一对情侣！战地鸳鸯！……&rdo;

&ldo;我并不想跟你在铺上睡觉，象你所说的那样，&rdo;卓娅心平气和地说，把短皮袄被在肩上，仿佛她感到冷似的。&ldo;但我并不害羞，也不害怕有人对我们的事很感兴趣，去向团长、师长汇报……&rdo;她尽量不去激怒他，只是重复着他的话。&ldo;这不是主要的，沃洛佳。只是你并不那么爱我，而且有点古怪。我不懂，你干吗喜欢用一种猜疑的态度来折磨我。你自己有没有感觉到，你甚至在吻我的时候也弄得我很痛。我干了什么错事，你要向我报复呢？&rdo;

德罗兹多夫斯基停止走动，撇着嘴站在她面前，她闻到他军大衣上的一股潮味儿。

&ldo;这也叫受折磨！&rdo;他不甘示弱地说。&ldo;你说的受折磨是指什么？不要惹我发笑了？我干吗要向你报复呢？我不会接吻吗？那就是说，还没有学会，人家没教会我别的样儿！&rdo;

&ldo;我没能教会你，是吗？&rdo;卓娅重又用柔和的声调说，同时对他笑了笑。&ldo;我自己也不会。但这难道是主要的吗？请你原谅，沃洛佳！&rdo;

&ldo;扯淡！&rdo;他走到桌子前面，带着嘲弄的口吻冷酷地说：&ldo;要是你愿意知道的话，第一次教我接吻的是一个愚蠢而神经失常的女人，当时我只有十三岁！直到现在，我只要想起这个粗野女人的肥胖身体就要恶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