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愣地问:“你、你们……”
“我知晓你在想什么,但真的不是。”白若笑得很勉强,“我在星月湾居住四年,见到你父亲的日子屈指可数,他即便是偶尔会来,我跟他也都是仇人见面一般,相处并不融洽。那四年于我而言,更像是一种无言的囚禁。”
宋敏齐忍不住道:“若是我父亲真的勉强你,你其实可以……”
“可以什么?”白若打断他,“我当然可以离开,他毕竟没有锁着我。可是我离开去哪里呢?”
是她的母亲先放弃了她,让她无家可归。
没有了宋致诚的庇护,她只能露宿街头,或者比这更惨烈。
宋敏齐问:“我的父亲对你……”
“很好,挑不出毛病的好。”白若坦言,“就像是养着一个正直青春期的叛逆孩子,你的父亲有十足的耐心。但我想,他当年可能也曾苦恼,后悔将我带了回去。”
后悔归后悔,他终究没有将她再抛弃。
是她自己觉得翅膀硬了,扑棱着迫不及待想要飞离。
“那这些照片是怎么拍下的?”宋敏齐问。
“我不知道,可能是佣人吧,司机或者是管家之类的。”白若说,“他遣了人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安排有老师给我补课,还有其它的学习活动,我那时候每天二十四小时其实挺不够用,自然注意不了这些。”
白若微微皱眉,看向宋敏齐的目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迷茫。
她问道:“敏齐,你是他的儿子,你替我想想,他长年累月留下这些我生活的剪影,又心思缜密地将它们传递给盼我归家的母亲,到底是图什么?”
“图你母亲宽心。”宋敏齐语气肯定地说,“父亲是希望你的妈妈了解,你生活得很好,让她不必为你担心。”
“可一个能为了钱卖掉女儿的母亲,又怎么会担心她女儿的死活呢。”白若紧紧抓着手中的铁皮盒子。
宋敏齐看出她情绪不对劲,缓和了语气:“你没事吧?我给你倒杯热水。”
白若捧着宋敏齐递过来的纸杯,小吞了一口热水。
宋敏齐手撑在她的办公桌上,温声道:“你想得太偏激了,没有哪个母亲会想要卖掉自己十月怀胎的骨肉。”
白若猛地抬头,两人四目相接的时候,她恍惚从宋敏齐的眼眸中,看到了那人几分熟悉的影子。
白若这时候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宋致诚从前会说,敏齐这孩子像他年轻的时候,蛮横不知收敛,但却又心中怀揣着热诚,对美好的事物有着向往,对糟糕的东西弃如敝履。
这样的人,偶有温柔的时候,真的十分打动人心。
譬如宋敏齐此刻。
“你像你的父亲。”白若对宋敏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