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衣依旧面无表情,她垂下了眸子没有说话。后来的恩恩怨怨不该她再插手了。
而且,这些人也太会吵了,吼的她脑仁疼。
但他们还在继续——
“你都知道?”棠月问秦蓉,“那你怎么会不说出来?”
这也是方玥想问的。
照秦蓉的性子来看,她明明知道这件事却迟迟不说,实在是古怪得很。
“你们以为,人人都和你们一样睚眦必报、不择手段吗?”秦蓉声音带笑。
嘲讽道:“嫁入刘府做妾是我心甘情愿,但日子过久了又岂能甘心屈居人下?我从前没有想过要争名夺利,是你们一家逼我的!”
她眼眶通红,一步一步朝刘公子走去,昂着头依旧矜骄。
“我在你心里没有位置,在这个家就必须有位置!我把这事告诉了你的好夫人方玲,让她知道她的家人为了她、为了好日子杀了人!但我偏偏不告诉你,我要让她自责、愧疚,每当你对她好一点,她的负罪感就重一点。”
“你疯了……”刘公子看着她的眼睛,这种陌生感令他有些害怕。
“你怕我?”秦蓉笑了声,她从来没有想过会看到他害怕自己的样子。
“你是该怕我,你更该怕她们!这些客人不是都和你分析过了吗?她们心里藏着杀人的事呢,一知晓我得知了她们做过的事就慌的不行要来杀人灭口。你猜,我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她紧紧盯着刘公子的眼睛,“我在想,我秦蓉未嫁之前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凭什么嫁给你之后就这么难过呢?她们要我死,我当然也不会要她们好过。”
“所以啊,我杀了方玲。”她笑起来。
秦蓉甩袖面向陶姨和方玥:“你们以为真能把我怎么样?我杀了一个,你们杀了一个,谁都逃不了!只可惜啊,我秦家能保我,你们呢?靠种地除草吗?想都别想。低贱的人永远都是低贱的。”
事到如今,所有隐瞒的事情都被揭开了。无论承认与否,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剩下的事情不便外人再参与,东方他们准备起身告辞,可事态急转,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陶姨脸色突变,逼到秦蓉面前,迅速拔下簪子直插心脏。
为了确保一击必中,她将刺进皮肤里的簪子使劲往里捅,直到整个簪子都没入其中。
“官家治不了你,但你必须死,必须!”她念念叨叨,突然掩面痛哭,“我的玲儿不能白死,是我害了她……”
“娘!!”方玥惊恐的看着她。
“玥儿你听我说,杀大夫人和你没有关系,这都是娘自己的主意,是娘想过上好日子想疯了,娘替你赎罪。”说完一头撞上墙柱,直直倒地。
棠月离得最近,手已经抓到她了,可想死的人怎么样都拦不住。
她突然力气极大,挣开了棠月阻拦的手。五旬的年纪用这样粗暴的方式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刘公子和方玥惊愣在原地,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白染衣立即上前查看心跳,但陶姨做的太绝了,几乎是当场身亡。
“娘!!!”方玥冲到陶姨面前,失声痛哭。
穷人若一辈子是穷人,哪怕心有不甘也会在岁月中习惯如常。一旦尝到了甜头,看到了诱惑,贪欲就会爆发膨胀。
陶姨和方玥在前程面前失去了人性,差点忘了亲情。方玲的死如当头棒喝,唤回了她们险些泯灭的人性,给了陶姨一个机会,让她能用母亲的姿态护住自己最后残剩的尊严和最后留于世间的女儿。
秦蓉在临死之前,深深地看了刘公子一眼,最后闭上眼,嘴角扯出一个残破的笑。既是自嘲也是释然。
她半生骄傲,偏偏为爱做了囚牢。最后舍爱只为自己时又被欲望蒙蔽了理智。如今她死了,也败了,却自由了。
方玥的哭声在沉默的大堂里久久传荡,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刘公子脆弱的神经。这个家支离破碎,几年回转,竟和当初自己未娶之前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