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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ldo;娘亲，我不是小孩子。&rdo;叶真眼前黑乎乎一片，站住好久才逐渐清明，&ldo;我姐姐待我那样好，她有事，我怎么能不管？&rdo;

叫她眼看诏书发出去，还不如一刀捅死她更痛快。

磕磕碰碰穿好绯红官服，佩好鱼袋，苏棠给她挽起发髻，匆忙插上金钗。她嘴唇发白，安慰徐霜：&ldo;不会有事，我爹和殿下都在宫里。&rdo;

她主意坚定，徐霜管不住她，只能眼睁睁瞧她奔出门去。

两仪殿内，叶弘在黄麻纸上写好诏书，各人传阅着看。皇帝听着众人争论，心绪烦闷，内侍来报：&ldo;陛下，叶真小学士求见。&rdo;

他想了想，应允道：&ldo;叫她进来。&rdo;

片刻后叶真匆匆赶来，她摇摇晃晃，脸色白得惊人，眼睛略微红肿，进门行过礼，问：&ldo;陛下，今日可是在商议我姐姐的事情？&rdo;

皇帝点头：&ldo;身为边疆守将，居然投敌叛国，罪无可恕，明日发诏书公布天下问罪。&rdo;

&ldo;陛下，事情尚未明朗，为何急着发诏书？&rdo;叶真向前一步，焦急问。

&ldo;灵州局势已定，元允向来行事谨慎，必然是查明才禀报，此时不发诏书，难道等边疆谣言四起，扰乱军心吗？&rdo;皇帝沉沉说，&ldo;你不要感情用事，我叫你来，就是要你听明白。&rdo;

叶真眼中涌起水雾，摇头说：&ldo;陛下不可，如果我姐姐是遭人陷害，诏书发出去再难更改，叫她蒙冤，您于心何忍。&rdo;

她四下看看，找到陆望，急切道：&ldo;太尉难道相信我姐姐是投敌之人？您一手教导她，最了解她为人，她不会的！&rdo;

陆望满面颓然，呆滞看着她，眼神空洞：&ldo;我不知道……&rdo;

如果陆瑶真的通敌，全家人都免不了被追责，是夷灭三族的大罪。他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所有求情的话语都被谢谦强势反驳，此时已经心神震悚，说不出话。

皇帝带点怒意道：&ldo;稚玉，你意思是元允说谎？&rdo;

&ldo;我……薛卫公也许是遭人蒙骗，陛下就不能再缓几天吗？&rdo;叶真哀求道。

坐在一边的谢谦开口道：&ldo;稚玉，我们都知道你重情义，不愿相信，但战场大事，不能只凭感情，要讲证据。&rdo;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叶真恨恨转头道：&ldo;谢尚书，你敢向我保证，你此言完全出自公正，没有半点徇私吗？&rdo;

谢谦镇定答：&ldo;我徇什么私。&rdo;

&ldo;你的小儿子谢良，与灵州副尉裴贞十分要好‐‐&rdo;

叶真头脑昏沉之际，说出一句，猛然停住。

&ldo;稚玉，你什么意思。&rdo;谢谦声如洪钟，&ldo;你要空口无凭，污蔑旁人？&rdo;

眼看要吵起来，皇帝在上位烦道：&ldo;行了。&rdo;

叶真咽下无凭无据的怀疑，转而悲切道：&ldo;陛下，求您再宽限一段时日，等查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再下诏书。&rdo;

&ldo;你在大理寺办案，也总是如此拖泥带水，感情用事吗？&rdo;皇帝不快地说。

叶弘亦劝道：&ldo;稚玉，别放肆，一切都是按正常规章办事，你别来干扰。&rdo;

&ldo;不正常，有问题。&rdo;她执拗道。

无人信她。

叶真只觉得喉头泛上腥甜，神思恍惚。皇帝面色薄怒，目光刺着她，她膝头发酸，扑通跪下泣道：&ldo;陛下，我求您。&rdo;

&ldo;我向您保证，此事一定内有蹊跷……&rdo;她想掰开说谢良和裴贞的事情，但碍于谢谦在场，生怕他警惕起来，再毁去什么证据，当下百口莫辩，只能深深叩头，&ldo;求您不要发诏书，再查清一些。&rdo;

皇帝烦躁得厉害，她仍叩头求情，高热的额头磕在地面，没几下便磕出血痕，大有死谏之势。

方法虽然笨，但胜在有效。她平日最是巧言，此时只剩下一腔拙诚，额角磕破，泪水胡乱流淌，绯红的官服裙摆散在地上，满座冷静的高官中，唯有她一人真诚难解。

&ldo;陛下，如若我姐姐当真是被冤枉，她自己受难，真凶却逍遥法外，于情于理，都叫人难安，求您三思，等薛卫公说出事情全貌，再发诏也不迟。&rdo;叶真手脚发软，跪着撑在地面，眼前朦胧，连思索都不大能做到，只凭本能竭力劝慰。

皇帝心头堵了一口气，不免有些被她说动，嘴唇刚刚启开，谢谦紧紧盯着他观察，正欲出声，内侍报道：&ldo;圣上，太子殿下求见。&rdo;

李谨行在两仪殿待了一天，直到刚才皇帝想起他还没用饭，叫他先去旁边暖阁歇息。他才吃了没几筷子，小内侍回来给他报，说叶真进宫来，在两仪殿叩头，瞧着模样憔悴可怜。他当即起身，快步赶过来。

皇帝才吊起一点同情，被这一声禀报打断，兴致全无，冷冰冰道：&ldo;叫他进来。&rdo;

李谨行疾步踏到殿内，叶真抬起头，眼花头晕，朝他求救：&ldo;殿下‐‐&rdo;

他跨到叶真面前，扶着她捞起来，先皇帝之前虚问责她一句：&ldo;病成这样，怎么还来冲撞圣颜。&rdo;

她见到李谨行，泪水奔涌而出，呜咽着伏在他怀里：&ldo;你求一求陛下，不要发诏书，好不好？&rdo;

这般柔弱模样，生平少见，加之高热滚烫，头上血迹斑斑，平日盛气凌人的眉眼紧蹙着，哀伤无助，李谨行登时心软，揽着她朝上方恳求：&ldo;陛下，奏报才送回来几天，情形不明，急着发诏确实不稳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