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心里挂念了药的事,肖琴匆匆点头便走了出去,错过了季悠苒眼中的眷恋。
斐家百年老宅,虽不在皇城中心的位置,但占地之广,装饰之精美不下于皇宫,无论是粗壮的梁木还是家中装饰,全是上好的金丝楠木,阳光下,金线明晰,华丽中尽显尊贵。可惜此刻正厅里的几个人,都没有心情欣赏。
“你们为何不早说?”
苍老的声音中气十足,声音的主人正是斐映邀,斐氏一族的族长,年期时辅佐先皇,中年时辅助上皇登基,五年前以年老体弱为由,主动辞官回归故里,上皇钦封安定侯,留太史之名。现年逾古稀,却依旧硬朗。
斐汐雯、斐汐歆两人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可是在自己强势的母亲面前,还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只能低头聆听。
“为何不阻止他做这种蠢事!”
面对母亲的责骂,两人都只能低头默默承受,斐汐雯喏喏地回道:“母亲,我们……我们也没有想到,大哥会作出这样疯狂的事情。”从小,母亲最疼爱的就是大哥,同样的事情,大哥做了,母亲都会包容,她们很早之前就知道,在母亲前面说大哥的事,最后都不了了之,还会换来大哥白眼和报复。她们之前也劝过他了,谁能想到他真会去刺杀陛下。
“愚蠢!”
斐汐雯和斐汐歆同时抖了一下,斐汐歆暗暗咽了一口水,小声说道:“母亲,现在人也已经不在了,陛下手上怕是也没有什么证据。”
看着两个不成器的女儿,斐映邀怒不可遏,“没有证据汐渃需要自尽么?”一夜之间痛失爱子,斐映邀心如刀绞,然纵横官场多年,她早已不会将心中喜怒表现在脸上,即使现在她悲痛万分,也只是摇摇头,叹道:“汐渃啊汐渃,你为何要现在去招惹她?”
她一辈子看人都没有看错过人,西烈月野心太大,最终都是容不下斐家的,她早有打算,为何汐渃就不能再等等?!
斐汐雯微微抬头,小声问道:“母亲,那……现在怎么办?”
“置之死地而后生。”斐映邀一直紧握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地落在青石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斐氏一族兴荣百年,岂是一个小丫头想扳倒就扳倒的,羽翼未丰就像遮天闭日,西烈月,你太不知道天高地厚。
泯王府的书房,今日门窗紧闭,就连平日服侍的奴仆也没了踪影,书房内不时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朝野上下,有何动静?”西烈凌靠坐在实木长椅上,深秋的天气,身上便披着厚厚的外袍。
西烈凌身后站着一个女子,身上未穿官府,口中说的,尽是朝中之事,“回王爷,斐后薨,陛下下旨免朝三日,今日上朝也说身子不适,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陛下最近神情恹恹,故此没人敢去打扰,目前朝野大小事务都是季丞相打理。”
“斐家的人呢?
“户部尚书斐汐雯大人称家中长辈悲伤过度,需要陪伴,告假在家,礼部侍郎斐汐歆倒是上朝了,但也和往常差不多。不过……”女子想了想,似不知该不该说。
西烈凌不耐,骂道:“不过什么?快说,别支支吾吾。”
“是。”女子连忙点头,一股脑儿说道:“最近吏部吴大人、刘大人和兵部的王大人,李大人走得很近,季丞相常把科举选出的几个学子和殿试出来的世家子弟单独抽调出来,但她们仍然隶属于各部,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科举是季悠苒和那个左相舒清搞出来的,她想提携她的门生倒也不奇怪,反正那些个平民学子在各部也是被排挤。倒是那几位大人忽然走得近,必是有原因的,西烈凌叮嘱道:“你多盯着吏部和兵部那些人,季悠苒你就别管了。”
“是。”
“主子主子!”书房外,家中管事苏茵在门外急急忙忙的叫着,咋咋呼呼的,西烈凌正想骂她两句,又听到她叫道:“户部尚书斐汐雯大人求见!”
斐汐雯?斐家的人一向自命不凡,平日里见了她,虽算不上怠慢,但也万万不可能登门造访,更别说还是在斐后薨逝几天之后到访?
“请进来吧。”西烈凌一时想不透,却也不打算得罪,对着身后的女子摆摆手,说道:“你先退下。”
“是。”女子行了礼,匆匆忙忙从侧门跑了出去。
西烈凌整了整衣裙,管家已将人带了进来。斐汐雯穿着一身月白长裙,打扮素雅却也不特别扎眼,进了门来,便恭敬地拱手行礼道:“见过泯王。”
西烈凌愣了一下,心中疑惑更深。她与斐汐雯素无交情,她今日这般谦恭必有所图。西烈凌作势迎上前去,笑道:“斐大人何必如此多礼呢!快请上座。”
斐汐雯点点头,在一旁木椅上坐下,“前些日子听闻泯王身体不适,不知现在好些了么?”
“多谢斐大人关心,本王身体已无大碍!”那场怪病来势汹汹,现在虽有好转,但是她的身体已大不如前,到现在还不能上朝。斐汐雯此刻提起,西烈凌的脸色自然不好。
斐汐雯也感觉到再寒暄下去,怕也是无话可说。斐汐雯轻叹一声,似有难言之隐,声音也低沉不少:“其实,我今日来此,也是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