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蒋温声轻撩衣袖,低头检查手肘靠上的几块淤青。
&esp;&esp;淤青几周就能消,而暴躁的吼叫声却总是在脑内循环。
&esp;&esp;所以他总在走神。
&esp;&esp;阿q才是最勇敢也最乐观的人。
&esp;&esp;他一向这么认为。
&esp;&esp;他不是非要唱反调。
&esp;&esp;一个人,过得非常不好,遭人嘲笑,走到哪都是行走的笑话,干一件事就多造一份笑料。吵架不占理,打架打不过,除了让屡屡挫败的自己享受下偶尔的精神胜利,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esp;&esp;反思自己活着的意义吗?
&esp;&esp;自杀吗?
&esp;&esp;无能就该死吗?
&esp;&esp;一无是处就不能狂放大笑是吗?
&esp;&esp;他没有阿q的勇敢。
&esp;&esp;蒋经纶让人不设防的拳头耳光砸到他身上,他全盘承受的时候;他躺在地板上,奄奄一息斜着脸流泪的时候;大门哐当,门锁被外力大甩扣紧锁上,屋里再度一片黑的时候;他模糊的视线无意识盯着白墙,无论如何无法对自己讲出“儿子打老子”这类安慰的话,也没法发出因真正释然而痛快的大笑。
&esp;&esp;全身到处都痛。
&esp;&esp;每次去检查都是小伤。
&esp;&esp;真希望他爸死在外边,浑身爬满腐烂的蛆虫,脸被撞得稀烂让人没法辨认。
&esp;&esp;不过他只是想想而已。
&esp;&esp;写作文的时候仍然惯性套模板。
&esp;&esp;“父爱如山。
&esp;&esp;是最沉默的守护。”
&esp;&esp;—
&esp;&esp;“这趟打算玩几天?多待会呗。这几天我还算闲。平时你一个人在家挺无聊吧,你妈无聊到自己搞刺绣了。脑袋看着精明,可惜只是半开发,手特笨。扎几针就把手扎伤了,又把刺绣布甩给我扎。”
&esp;&esp;烫着羊毛卷的女人到厨房,拿起勺子搅几下锅里正煲的汤,又走到客厅,和蒋温声相对而坐,闲聊。
&esp;&esp;这是他的奶奶。夏邱纱。
&esp;&esp;将近五十岁,但穿搭和妆容很显年轻,即使眼角有了诸多细纹,整体优雅的气质也能窥见年轻时的风姿。
&esp;&esp;“给妈妈过完生日我就回去。”蒋温声浅笑。
&esp;&esp;“也行。”夏邱纱没多劝。
&esp;&esp;“你坐,我出去再买点凉菜。水果洗了的,自己拿着吃,别不好意思,都是一家人。自己开电视,不过声音开小些,你妈妈在睡觉。你别吵到她,到点她自己会起。”
&esp;&esp;—
&esp;&esp;蒋温声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esp;&esp;是夏天。不过今天不太热,他穿的短袖。
&esp;&esp;衣服下没有伤口和淤青。
&esp;&esp;他上来是要经过他爸允许的,妈妈过生日这种事,他爸肯定要放他上来的。
&esp;&esp;在此之前一个月都不会打他。
&esp;&esp;—
&esp;&esp;妈妈的名字很好听,叫夏枳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