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心翼翼的细致呵护,让方辞有些恍惚。
他浇完花回过身来:&ldo;……你下来了?&rdo;
方辞点头,冷淡地看着他:&ldo;爷爷睡了,我下来走走。&rdo;
&ldo;吃过了吗?&rdo;
&ldo;还没。&rdo;
&ldo;这边没有饭馆,我给你下碗面吧。&rdo;
方辞就没拿正眼瞧他,姿态放得很高:&ldo;我不饿。&rdo;
&ldo;别闹。&rdo;
方辞讨厌极了他这种自诩为长辈的语气,看似平淡,透着股高高在上的意味。他把她当什么了?他的小猫小狗吗?
她抬头仰视他,可气势半点儿不弱:&ldo;我说不吃就是不吃。就算你去下了,我也不会吃。你以为我是童珂,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rdo;
&ldo;为什么你又要提她?&rdo;方戒北心里难受。
方辞冷笑,走近他,咄咄逼人地瞪视着他:&ldo;她是你的心肝宝贝,不能提吗?&rdo;
&ldo;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了,我跟她没有什么。&rdo;方戒北也被她的无理取闹激起了几分意气。他冷着脸,把洒水壶的塑料柄紧紧攥在了掌心里,神情都是绷着的。
方辞却乐意看见他这样不开心:&ldo;如果没有,怎么她每次叫你,你就爸爸地过去呢?你说没有,可咱大院的人可不是这么想,这么说的。他们都说,她是你的红颜知己,你的心肝宝贝,你跟她,就像伯牙与钟子期一样,比我这个艳俗的床伴重要多了。&rdo;
‐‐终于说出来了‐‐方辞充满恨意地望着他。那些年,那些闲言碎语,就像阴暗的苔藓,不断在她四周繁殖,把她团团包围,让她连喘口气都如斯困难。
方辞微微喘气,身体都在颤抖。
方戒北聪明没有见过这样对她,把那些恶意的、难以启齿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揭开了自己最痛的伤疤。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她的愤懑,她的伤口在流血,他忍不住伸手扶她。
方辞却后退了一步:&ldo;你不要碰我!&rdo;
&ldo;对不起。&rdo;
&ldo;你不要说对不起,我一点也不想听。&rdo;方辞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ldo;我知道你喜欢跟那些人打交道,不喜欢解释,这些我都替你承担了。可是那天,你为什么又和童珂走了?方戒北,你不觉得你欺人太甚了吗?&rdo;
&ldo;……&rdo;
方辞失笑,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不屑地说:&ldo;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而已。&rdo;
他从来不会为自己辩解。如今她这样指责,也都是事实,他亦无法狡辩什么,便只能说:&ldo;小辞,我从始至终只喜欢过你。&rdo;
&ldo;哥,我还能再相信你吗?&rdo;她慢慢后退,退入了庑廊的阴影里。
明明人还在那里,可方戒北只看到了屋檐垂落下来的阴影,他伸手想去抓,却只摸到了她的一片衣角。凉滑的布料在他掌心快速拂过,稍纵即逝,等他回神,她已经走了。
方戒北没有办法说什么。他心里也一片清明,哪怕说出童尧的事情,又能怎么样?方辞是那么孤傲乖戾,哪怕全心全意爱着他,从不避讳对他的爱意,她也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折腰。
她在乎的,只是客观事实。
而这些,恰恰是事实,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抹去的。他只能承受。
可是哪怕彼此怨怼,互相伤害,也比她无视他的存在来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