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琛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他之前接到任务来刺杀前是了解过边瑗的资料的,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便是边瑗的前任丈夫杭鹤轩,他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清的酸涩。
他抬起眸冷冷瞥了杭鹤轩两眼:“久闻杭少风流,红颜知己无数,哪怕边小姐没有遇见我,迟早也会跟你离婚。”
杭鹤轩看见眼前这个长相狐媚的男人故作一副清高模样却更生气了,他生下来便是杭家嫡长子,自幼被众人阿臾献媚和曲意逢迎惯了,现下竟被一个戏子出言讽刺,心底哪里压得住这股邪火,眼看着一巴掌便要落到宋琛那姿容绝色的脸上。
下一秒,宋琛的瞳孔却猛然睁大。
杭鹤轩狼狈地滚落在地,连那副金丝边眼镜都摔得稀碎,半边脸结结实实地挨了边瑗的一巴掌,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
他却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护住:“杭鹤轩,还不快滚,老娘的男人你也敢碰?我自己跟他说话都不敢说重了半句,你还想伤他?”
杭鹤轩不敢置信地捂住脸:“你竟然为了这个戏子打我?”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盯着边瑗良久,而边瑗连一眼都不肯多看他,满眼柔情都是那个戏子。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咳嗽,边瑗这才满脸不耐烦地望向他。
杭鹤轩沉默了良久,多次欲言又止,像是想说的话似乎十分难以启齿一般。
“你回来好不好?我……我后悔了。”他垂着头不敢看边瑗的表情:“我其实并不讨厌你……我只是想挫一挫你的傲气,才找那么多女人,我就想看看你到底在不在乎我,会不会向我服软。”
或许原主听到这些话也要气得再给这个自视甚高的男人一巴掌。
原主是真心实意喜欢过这个男人的,但原主的心意却全被杭鹤轩糟蹋了,而她非但不会被这些话触动,甚至还会觉得厌恶。
很多男人都是这样,拥有的便不会珍惜,当他突然失去了,反而生出烂泥腐骨一般的真情来。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离婚了,便再也没有任何纠葛了。我现在喜欢的人是宋琛。”她当着杭鹤轩绝望的眼神中,当面在宋琛额上印下温柔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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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弟妹妹他们怎么样了?情况如何?”几乎是杭鹤轩前脚刚走,宋琛就急不可耐地追问道,边瑗冲他安慰地笑了笑:“放心,一根汗毛都不少地给你带回来了,舟车劳顿,两个孩子都困乏地在隔壁院子睡下了,等会儿我便让人领你去和他们相见。”
宋琛刚刚呼出一口气来,却见边瑗深色的大衣衣摆泅出一滩水痕来,他的鼻翼隐隐闻到一股血腥气,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颤抖着指尖摸了摸,视线都被这抹赤红染暗:“你受伤了?”
“没事的,就是一个不小心而已,”边瑗神色淡淡:“可能是刚才打杭鹤轩那一巴掌过于用力,腰腹的伤口又崩开了。”
宋琛又气又急:“那你还跟杭鹤轩动手?我挨一巴掌又不会怎样,反倒是你,为此连伤口都崩开了,这得多痛。”
边瑗听见宋琛表面责备实则却是关心的话忍不住唇角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更是让宋琛急得眼圈通红:“你怎么还在笑,还不快进屋里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眼见宋琛反客为主地把她拉进去,她像是也感知不到伤口疼了,忍不住调笑道:“阿琛这么急地要脱我的衣服,是想和我做什么好事?”
“你、你胡说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些。”宋琛结结巴巴地说道,耳后根烧得通红,纯情得还是跟之前一样让她忍不住想欺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面色焦急的属下竟然连门都没敲,直接闯进了边瑗的寝院:“将军大人,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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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东边的省会城市已经被倭寇偷袭沦陷了?”边瑗脸色一沉,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按理说离战争的打响应该还会有小半年啊?”
不过原身的记忆本来就只能当做参考,要知道原身上辈子死去的时候只是心有不甘的一个世家小姐,而这辈子她却取代了边龙的位置。就如同蝴蝶效应一般,从她来到这个位面的时候,很多事情的走向都因为她这只小小的蝴蝶在峡谷那头翻起了滔天巨浪。
边瑗走到桌边的巨幅地图之前,拿起笔细细勾画,一边端详,参谋和几名心腹属下同样跟着她走了过来。
“日寇起兵攻势猛烈,以包抄之势攻陷了东北,他们狼子野心,对整片华夏的辽阔领土都势在必得,恐怕这战火很快就会烧到陵城这边的。”参谋首先忍不住开口。
另一名心腹忧心忡忡地继续说道:“前线就连正统国军被打得溃不成军,就凭我们的地方势力对上他们也根本是毫无招架之力,要不咱们还是撤吧。”
“撤?”
边瑗闻言掏出枪来重重地拍在书案上:“与其说是撤?你还不如说是逃,到最后,国家都没了,你又能逃去哪里,终究不过是一时之策罢了。军人,就要活得有骨气,别说临阵逃跑,就算是你打不过要当敌人的俘虏,我也要先崩了你。”
众人都没想到边瑗的反应竟然这样激烈,书房内的一群人顿时大眼瞪小眼,一时相顾无言。
沉默了一会,边瑗才缓了语气:“这跟之前与其他军阀争抢土地的私利战争不同,这是民族大义,绝不能含糊。我们既然受了这方土地的供养,就要保护好这一方的子民。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热土一抔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