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的人要醒了。
气温攀升,器具无风倒置,崭新墙面蜷曲,露出焦黑碳化的底色,天花板在无形火舌中塌垮,豁口间垂下挂着露水的蛛网,以及娇艳非常的爬藤月季。
鲛纱一般的灰青月色里,阮筝汀死死攥着哨兵双肩的衣料,一点一点、慎之又慎地抬起了头。
轻颤呼吸好似绒羽,扫在了对方喉结上。
后者盯着爬藤的审慎目光不由一动,复垂下眼。
吞噬一切的无形火场间,隔着麋乱红线,隔着不堪言的时序与空间,喻沛几乎与做梦者本人对视。
几乎。
毕竟29岁的阮筝汀绝不会在清醒状态下近乎使性似地问:“你今天怎么没对我笑啊?”
盘错龙骨间,猛然爆出一大团花苞,连带着把喻沛的理智爆掉了大半。
石膏板夹杂着花叶扑簌簌往下落,他偏头躲避的间隙,对那人扬起个笑。
散漫,从容,但眼角眉梢带着点拒人千里的矜傲,同平常相差无几。
“不是这种笑容。”阮筝汀不满意,说罢又垂头埋怨般地嘟哝道,“真是和某人待得久了,笑容都变得招人厌……”
“嗯……介于梦外常不记梦里事,我权当没听见某人说我坏话。”喻沛试图同尚未认出自己的向导转移话题,以单方面维系这岌岌可危的固搭情谊,“这里为什么不能使用精神力?”
“精神力?”阮筝汀静静盯着他,少顷,抓过他手掌放于自己胸口。
宽大袖口垂下,露出腕间自血肉中挣扎长出的尾羽。
向导声音平静:“你想离开的话,和之前一样,杀掉我就好了。”
“什……”喻沛没来得及说完。
下一刻,眼前光华大盛,阮筝汀周身红线悉数木质化,遍生倒刺,碗大的月季群自心口怒放。
世界分崩离析,急风呼啸,每一块碎片都是一面旋转的镜子,照出千万张错愕非常的脸,那是——
“砰砰砰——”
阮筝汀惊喘着醒来,窗外暴雨如注,敲门声还在继续。
他喉咙干涩,撑着额头,嘶哑问道:“谁?”
对方莫名其妙:“成蕤啊。”
不认识,他揉着太阳穴,怀疑对方敲错门了,耐着性子追问道:“什么事?”
对方沉默片刻,怒道:“你睡懵啦,还回不回喀颂了!?”
阮筝汀尚未清醒的大脑像被钎子凿开,搅成团的脑花在空气里晾过几秒,神经元堪堪一炸,这人才捞起终端——
2631年3月20日,凌晨2:05。
喀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