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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到屋内门口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孟栖却觉得走了很久，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样，每迈一步都需要很大的力气。她想快点进去，可又害怕太快进去。多年不见，今早在她梦里出现后又被无端提起的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站在了她面前，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又或者说，怎样才能让她看起来体面些，没那么狼狈。回云城前，她设想过很多种和陆谨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想过现在这种。陆谨的突然出现，就像是为了验证她和琳妈谈话——“这几年一直不谈，是不是因为他？”“我早忘了他了。”学长里屋门口有两级台阶，孟栖正费力地把行李箱往上提时，行李箱突然悬空被提了起来。她疑惑地仰起头，入目的是陆谨轮廓分明的脸庞，浓而密的眼睫，狭长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优越的下颌骨。明明这张脸和六年前一模一样，连鼻梁处那颗小痣颜色的浅淡，和冷淡的神色都没变，可她却觉得异常陌生。陆谨的视线没在孟栖身上多停留，提着行李箱转过身，一只脚踏进门口了，孟栖还愣在原地。“不进来？”他转头说了句。孟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走神了，迅速收回视线，从容地迈上台阶，“走吧。”一进门，她就看见贺伶秋和文思祁急忙缩回脖子，挪开朝他们这边看的视线，心虚地看向天花板。“这装修的还真不错。”文思祁转移话题。贺伶秋附和两句后，若无其事地望向孟栖，“孟淇，有吃的吗？我们一大早赶过来，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你们想……”“小孟姐，饺子熟了，快来趁……热……吃。”苏荷端着两盘饺子，兴冲冲地从厨房出来，大厅站着的三张陌生面孔让她神色一怔，瞥见站立在一旁的几个行李箱，她一下反应过来，兴奋地问孟栖。“小孟姐，这三位是客人吧？”“是的。”孟栖回答完又看向贺伶秋，“饺子你们吃吗？猪肉白菜馅的。”“吃，我们不挑。”闻声，孟栖便要过去端饺子，刚走几步，身后又传来贺伶秋的声音。“哎，陆谨，你不是最爱吃猪肉白菜馅的饺子了吗，刚好……”“早就不爱了。”陆谨冷淡着脸，否定掉贺伶秋的话。孟栖脚步倏然一顿，垂放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捏住衣角。早就不爱了。她在心里无意识地重复这句话。明明是在说饺子，可她却觉得心脏像是突然空了一块，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就像一个丢失多年的物价终于被找到，却发现它早已不属于自己了。文思祁与贺伶秋面面相觑，从始至终见证过孟栖和陆谨从相恋都分开的两人，似乎都听出了陆谨话里的言外之意。“别管他，我们吃。”文思祁过来打圆场。话题挑起者贺伶秋，自然是要配合，“就是，孟淇，你随便给他拿两片面包，饺子我们自己吃，我和文思祁都很喜欢吃。”孟栖走过去把饺子端到餐桌上，又吩咐看着他们发愣的苏荷再去煮一些。“那你们先吃着，我去厨房调点蘸料。”走到厨房门口时，孟栖骤然放慢脚步，最后停下，转头望向目视着窗外的男人，“面条吃不吃？吃的话，我让小荷给你煮一碗，她手艺很不错。”她的声音不算大，但足够让大厅里的三人都听见。不知窗外哪处景色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对于孟栖的问询，他置若罔闻。贺伶秋想提醒，被文思祁制止了，明白文思祁的用意后，她又继续吃饺子。孟栖不打算问第二遍，有些时候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不用麻烦，随便给我拿些面包就行了。”孟栖的脚刚踏进厨房，陆谨略微拔高的声音传来，语气没什么波澜，不像是赌气。五分钟后，孟栖端着餐盘从厨房出来。不大不小的餐盘上摆放着两小碟蘸料，几片面包和一个三明治，外加一杯热牛奶。陆谨这会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孟栖放下餐盘望向沙发这边，沙发上的人心有所感似的抬起头，视线重合，陆谨先一步开口。“先放那吧。”“嗯。”孟栖收回视线，端起面包牛奶摆放整齐。“孟淇，这饺子是你包的吗？太好吃了。”贺伶秋夹起一个饺子，蘸了点孟栖刚端过来的小料，整个塞进嘴里，腮帮撑的鼓鼓的，和她亮晶晶的眼睛结合在一起，倒有几分可爱。孟栖抿唇笑了笑，如实坦白，“我就是个厨房小白，这是我家里人包的，好吃你多吃点，锅里煮的还有。”贺伶秋的回忆被勾起，“对，我想起来了，大学的时候，你给陆谨做饭，差点把他吃进医院……”说的正起兴，被旁边的文思祁给了一手肘，贺伶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挑起了敏感话题，赶紧闭了嘴。“这饺子味道真不错，好久没吃到这么香的饺子了。”文思祁又不动声色的把话题转移到饺子上去。贺伶秋感恩地看了一眼文思祁，默默在心里感激他的再次救场，“是啊，我也是。”孟栖迟疑地收回手，挤出一个笑，自我调侃，“所以为了我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着想，我已经彻底放弃做饭这项技能了。”不知是不是受陆谨之前说的话的影响，贺伶秋觉得孟栖这话似乎也有另一层意思。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孟栖没有回避这个和陆谨有关的话题。“我早就放弃了，像我们这种女强人一般都没有这项技能。”孟栖被逗笑，贺伶秋总能给自己找到一个无法反驳又冠冕堂皇的理由这点，还是和大学时期一样，一点没变。“嗯，时间都花在事业上了。”她附和一句。“是啊，所以能吃到我们亲手做的饭的人，福气不浅。”孟栖没再接贺伶秋的腔，如果她说是，那不是在变相说，陆谨吃过她亲手做的饭是他的福气。差点进医院的福气，别说陆谨不想要，她自己都不想认。大学时期，陆谨是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因才华和颜值出名，每天给他递情书和表白的女生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那会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表现的很低调，也就身边关系比较近的人知道他们交往了。虽然那些情书和表白，每次都被陆谨果断拒绝，并明确表明他有女朋友了，但她还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感，生怕哪天陆谨变心了把她甩了，或者跟别的女生跑了。在宿舍提起这事时，一个室友给她出主意，说要想留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这话她不陌生，电视剧里经常出现。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就照做了。周末特意回去跟琳妈学做饭，浪费了几大包食材，终于勉强学会了一道红烧排骨。在琳妈的指导督促下，她的成果还算不错，被琳妈一顿揉揉文十八禁纹都在疼训群四尓儿二吴旧意四企夸奖之后，她更是信心倍增，非要自己再独立再做一份。少了琳妈的指导，过程艰难了许多，好在失败几次后，终于成功了。满心欢喜地带着做好排骨去找陆谨，再三声明这是她亲手做的，让他一定要吃完。至今她都不知道那盘排骨到底是什么味道。当时一心想着早点让陆谨吃到，一出锅她就直接装进了饭盒，压根就没尝过味道。直到第二天，她联系不上陆谨，去找文思祁打听时才知道陆谨昨晚拉了一夜的肚子，人都快虚脱了。一番询问后，她才得知始作俑者就是那盒排骨。后来文思祁告诉她，那盘排骨不仅没熟透，还齁咸。没多久，贺伶秋也知道了这件事。不可否认的一点是，这么些年她确实只给陆谨做过饭。忙事业，没天分，都是借口而已，她只是害怕见物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