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您的儿子,希望没有对您造成打扰。”
在女主人和保姆惊诧的目光中两人走进精神病的房间,那里仍然保持着高三生学习生活的环境状态,一摞摞的书摆满屋子,学听力的P3、《牛津大辞典》,还有成堆的草纸铺满了整张电脑桌。精神病正无精打采地坐在桌子旁边,拿着一枝铅头胡乱地在草纸上涂鸦。
他听见开门声就回过头,见到蔷薇的那一刻眼睛里立即浮上一层茫然。
“你好。”蔷薇神色凝重地跟他打招呼,脑门儿上一片乌云压了下来。
房东不想待太久,便立刻问他:“告诉姐姐,你在她后面到底看到了什么?”
精神病恍惚地抓抓耳朵,似乎听懂了房东的意思,继而怯生生地摇了摇头,像是胆小不敢透露,又像不敢确定。
蔷薇确定他知道些什么,心急如焚地问道:“她什么样子?是不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白纱裙,长长的头发,到腰这里,面容很精致,很漂亮。”
精神病眼睛里放出一道光,立刻兴奋起来,点着头嘴里念叨起来:“白纱裙,长头发,白纱裙,长头发漂亮,真漂亮……”
蔷薇像是得到了最终审判,终于无力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绝望地哭了起来。
她终于还是找来了!她来了!她说过我走到哪儿她都要跟到哪儿的!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房东看不出她是伤心多一些还是恐惧更多一些。
房东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他怎么会接受蔷薇这么无礼的要求,他怎么会亲自做出如此荒诞的行为?这不就摆明了自己对蔷薇那无稽之谈表示了肯定吗?!
但他还是很想把这个故事听完,他很好奇蔷薇和那个娜娜后来的命运怎样,像他这样一个过了而立之年却没有正式工作,每天只靠祖上留下的几套住房收租度日的宅男来说,他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而且他最讨厌没有结局的故事。
他对蔷薇说:“我带你去702拜访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为什么你会说,从拒绝跟她一起回家那一刻,你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了?”
其实当天晚上蔷薇就应该发现事情有些不妥。晚上九点多,娜娜妈妈来到蔷薇家,说娜娜还没有回家,而且手机还关机。
蔷薇想,也许是跟刘丰在一起吧,也或者别的什么……反正不会出大事。所以她很不负责任地回答娜娜妈,考试都结束了,可能去跟同学玩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刘丰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说,昨天下午娜娜打电话给他,叫他来跟蔷薇道歉。几天前,也就是刘丰第一次看到娜娜时,就突然对这个漂亮的女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出现在娜娜的寝室里,问她可不可以接受自己。娜娜不仅当场拒绝了他,还骂他,说他根本不配跟蔷薇在一起!
而且这样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自己的寝室,被人看见了会传到蔷薇的耳朵里,蔷薇会很伤心!两个人僵持了几天,直到昨天下午末考结束,娜娜了刘丰,希望刘丰能出面跟蔷薇解释清楚,那样的话以后她可以跟刘丰做普通朋友。
蔷薇没心思再听下去了,她合上手机,心慌起来。
原来昨天娜娜并非要跟她摊牌,而是要告诉自己她根本不会接受刘丰那样的人,而看见她打的最后那个电话,就是叫刘丰来跟自己道歉的。
她竟然错怪了自己的最好的朋友,并且丝毫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她拨通了娜娜的电话,仍然关机。
打给她们寝室,留守的同学说,娜娜昨天下午就回家了。
她跑去娜娜家,只见到心急如焚等待女儿回音的娜娜妈。
心中顿时布满了不祥的乌云,她立即打车去了学校。寝室、图书馆、食堂……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娜娜根本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她想起昨天见到娜娜的最后一面,她正打着电话走向了仓买的方向。
因为昨天学生已经开始陆续放假,所以仓买的生意显得有点清冷。
她直接走到老板面前,问,昨天有没有一个女学生,像我这么高,长得很漂亮,穿着红色的羽绒服来过这里?
蔷薇说的实在太笼统了,一般人应该一时反应不过来。可老板立即点了点头,印象很深刻的样子,带蔷薇来到了仓买的后门。
门咔的一声开了,一道强光晃得蔷薇张不开眼睛。
大学城地处市开发区,除了几家高校建址于此,其他地方基本上还都是荒凉的废墟。门的那一边,就是大片一望无际的荒野。
下了几天的雪沉积在这片无垠的荒野上,阳光直射在皑皑白雪之上,人要适应一会儿才敢半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一切。
所以娜娜那件鲜红色的羽绒服就显得格外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