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罪状加诸于他一身,周旭实则该死千百遍。
若非那件事牵扯到她,不便张扬,这种渣滓绝无可能被做成意外坠马而死。
或许就连周氏阖门上下亦有大祸。
可这些事情,裴时行不愿在此刻说与她听。
她心性纯白,剔透若新雪,眼下正感念周颐年衰,又兼师长旧谊。
他在此刻同她诉周旭的罪状,长公主或许并不能意识到周颐的罪又在何处。
裴时行决定换一种更为迂回且温和的方式。
“殿下可知如何观人?”
他忽然启口,抛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古人讲观人相面之术,当自神骨精气等七处同观,方可知其命察其运。
“此道固然有理,可臣以为,观人不止在面。
他抬眸凝住她,眼瞳深邃又专注。
见长公主目色询问,他轻笑,缓声以例为她释难:
“若观面。殿下肌面白净,肤若无瑕凝脂。此一处,便知殿下出身不凡,不必受耕劳日晒之苦。”
他目光下移一寸,落在她皙白额间:
“眉心平顺,中距合宜,娥眉深弯舒展,毫不粗乱。
“说明殿下为人温和,且顺遂无忧,不必时时颦蹙。”
“两颊娇红,殿下气血旺盛、经络通畅,凤体康健。”
对面的长公主在他的目光下几分不自在。
却听裴时行继续道:
“齿白牙齐,无龋。说明殿下幼时便习性良好,受人照料得当。”
话到这里,男人故意顿了一顿。
观人不止观面,元承晚以为他还要继续望下去,挑眉反制道:
“你观本宫做什么,卿家何不说说你自己。”
“臣同殿下一样。”
如何一样?
长公主并不相信。
裴时行却扬眉一笑:“殿下极美,臣同殿下一样。”
“莫非殿下不觉?”
玉面朱唇的年轻郎君话音清冽又悠长,被晴窗日华映照出高挺英隽的眉宇,竟有几分风流意味。
而这风流亦是亲而不狎,恍若天边自在流云。
元承晚难得见他如此模样,故意道:“是呀,本宫知你最好看了。”
裴时行不知脸羞,大大方方受下这一赞,拱手谢礼道:“多谢殿下赏识厚爱。”
他默默笑了一下,而后探出宽大手掌。
掌心温暖又干燥。
“那便不观殿下了。”
裴时行另只手牵了长公主雪腕,轻轻落入他掌中。
“观我。”
他垂眸,认真将指节扣入她指间,慢慢牵引着比他细,亦比他白的女子指腹轻划过自己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