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妃到勤政殿门前的时候,正有大臣在里头议事,事关朝政,很是让她在门口等了一阵子。
好不容易等到臣子出去,陛下召见,已经不知过去多长时间了。
丹妃虽说来得急,可候了这么久已经让她冷静下来了,这会儿心中惴惴,一点底细也没有。
一连数月不能承幸,陛下也只偶尔看望,这在她身上是从来没有生过的事情。
虽说她很清楚自己在陛下心里始终是不同的,这一点难以在短短几1个月内改变,可眼看着宫里新人们一个比一个得宠,风头又这么盛,还是让她十分不安。
出身低贱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后宫子嗣又少,陛下真的能答应吗……
沉重的殿内被从里头拉开,林威迈过门槛走出来迎人,躬身笑道:“丹妃娘娘,陛下请您进去。”
丹妃闻言急急忙忙提裙走进去,先是到跟前给陛下行了礼,一时又想起许久不见,这些日子的委屈,不由得眼睛微红,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沈璋寒抬眼瞧她,淡淡道:“你身子才好,怎么这么急着跑到勤政殿来。”
“朕从前跟你说的,都忘了?”
丹妃自知陛下不喜欢她去勤政殿,可仍然低头抽泣道:“臣妾记得,可臣妾今日来,实在是有不得已的理由,还请陛下成全。”
她失子后心情郁郁寡欢,又调养了许久才好,如今难得来一次,沈璋寒也不忍过多苛刻,再怎么说,也是陪在身边近十二载的情分。
“坐吧。”沈璋寒搁下奏章,声平,“是谁又多说什么了,还是身子没好利索?”
丹妃拿出帕子擦眼泪,抽抽搭搭哭着说:“陛下……臣妾陪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一直得您恩典,享荣华富贵,地位尊崇。可臣妾最想的,还是有一个和您的孩子。”
“喻嫔害得臣妾小产再也不能生育,臣妾心里有多疼多恨,您肯定能明白!”
“可臣妾出身低微,走到今日全靠您的恩宠。眼看着宫里的新妹妹越来越多了,臣妾却渐渐年老色衰,以后还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等再过些年,若陛下不再宠爱臣妾,那臣妾是不是会落得个老死宫中,无人问津的下场?臣妾实在不敢想。”
她起身跪在陛下跟前,哭得可怜:“还请陛下看在臣妾和您从前情谊的份上,成全臣妾这桩心事吧!”
看着丹妃跪到在自己面前,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样,沈璋寒皱眉:“只要你仍在宫中活得好好的,朕就会顾全你的荣华富贵,怎会让你落得无人问津,老死宫中的地步。”
丹妃哭着去攥陛下的衣摆,哀婉道:“陛下厚待臣妾之心,又怎同儿女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陛下,深宫寂寞,臣妾只是想有个孩子,就想有个孩子而已……”
话说到这份上,不再说下去沈璋寒也知道她的意图了。
宫中子嗣少,如今的孩子都是其余高位所出,只有柳贵人的孩子仍在腹中不曾降生,柳贵人位份不足不能亲自抚养皇嗣,那这
孩子若平安降生,要么送去皇子公主所,要么交由高位暂为抚养。
为柳贵人生的孩子寻个高位抚育不是难事,可丹妃想要这个孩子,兰昭媛亦想要,一个孩子只能有一个养母。
丹妃失子可怜但粗鄙,兰昭媛才情俱佳却过分喜欢探究他的心思。
一个会是没有内秀的慈爱母亲,一个会是心思深重的漂亮话母亲,且都出身不高,选了谁都会让另一人失望。
要紧的是孩子交给谁抚养才最合适。
柳氏出身不低,其父在朝勤谨,若她的孩子生下来交给不妥当的人手中有个闪失,虽是皇嗣,恐也伤了柳氏怜女之心。
究竟选谁,一时难以抉择。
沈璋寒将她扶起来,缓了语气:“朕明白你心中苦楚,只是柳贵人的胎还有数月才能生下来,届时如何安置,朕还得好好想想。”
宫中嫔妃不少,总会有人怀子,何必急于一时??[(”
丹妃簌簌落泪下来:“臣妾实在是想念那个没出世的孩子……”
沈璋寒虽知道她不好受,可还是被她哭得有些头疼,淡声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外头又冷,你回去歇着吧。”
“你想的这件事朕会细细思量,莫要多思多虑。”
丹妃知道陛下需要考虑,也不敢多耽搁怕惹了陛下厌烦,只要委委屈屈的起身行礼,退出了勤政殿。
等坐上步辇,丹妃左思右想,始终有些不放心,身侧的红萤问:“陛下可应允娘娘了?”
丹妃抹抹眼泪,叹气道:“陛下说此事还需细细斟酌,让本宫不要操之过急。可本宫也不想急,若是本宫的孩子还在,想必再过一些时日就要出生了吧,何必再惦记旁人的孩子?”
红萤示意起驾,劝慰着:“娘娘别想了,太医交代过您不可太过分伤心,沉浸在过去。如今要紧的是怎么将柳贵人的孩子要到身边来抚养才是。”
“奴婢觉得,陛下拿不定主意的原因无非是那几1个,您不如往柳贵人那用用劲儿,若是皇嗣的生母喜欢您,也许陛下也会更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