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总说路边摊不干净,但路边摊味儿总是最香,东西也是最好吃,方二哥有时也会进小店里嗦粉。
门店外灯红酒绿热热闹闹,店铺后门便是一些租出房,安安静静,几盏路灯幽暗发黄,投着死寂的光,宛如被那一排门店隔成两个世界。
那天他吃多了,小店里没有厕所,服务员带他去巷子里的公共厕所,他蹲坑一贯蹲得久,便让服务员先走了。
蹲了十来分,擦了屁股出来后,路过垃圾桶,他控制不住的去瞧,要是换在别墅区里,他还想去翻,可这儿的垃圾桶大概十几年都没洗了,黑乎乎的不说,附近几家做餐饮的店铺常往里头扔些烂菜骨头,夏天热,烂菜渗了水出来,臭烘烘的,方二哥失去了翻垃圾的性质,转身就要走,里头却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啼哭声,像幼猫哀哀的叫唤一样。
方二哥以为听错了,又静静听了会,里头又传来两声弱弱的哭声,他当场眼睛就瞪大了,顾不上嫌弃,冲到垃圾桶边,趴着桶朝里望,就见个小孩躺在个白色的泡沫箱上。
遗弃小孩是违法的。
警察调取附近监控,又询问附近的摊贩,皆是一无所获,也毫无蛛丝马迹。
监控中,环卫车每天都会来收三次垃圾,最后一次是傍晚五点,这会附近的小摊和店铺并没有什么人,垃圾也并不多,只有两商贩往里扔了些装冻肉坏掉的泡沫箱,期间直到方二哥出现在监控里,这段时间虽也陆陆续续有人从垃圾桶旁边经过,但都没有往里投掷垃圾,也没有任何的嫌疑人。
方子晨像是凭空出现在垃圾桶里的一样。
警察查不出来,孩子便一直留在警局里,方二哥却闹着吵着,说要找方子晨,那是他捡回来,是他的弟弟。
方父方母工作忙,并没有时间再去照顾一个孩子,方大哥和方二哥他们虽说基本都是扔给保姆照料的,可为了同孩子培养感情,两人晚上还是尽量抽时间同孩子相处两小时,陪他们一起游戏,现在好不容易盼着他们长大了,哪里愿意再养一个。
然后方二哥绝食了,不去上学了,说没有弟弟,他生无可恋了,水都喝不下去了,要死了,让他妈妈买部游戏机跟他陪葬。
方母劝他,他也不吃,方父打他,他更是不吃。
没得办法,两人只能动用些关系,把方子晨领了回来。
也许是年近四十,对孩子有了更多的渴望,人也更有耐心了,方子晨警局呆了三天,拿回来后,方母瞧他是怎么瞧怎么可爱,保姆都不让抱,方二哥也不给碰,晚上都要抱进房里去睡。
满月时,方父给他取名,叫方子晨。
晨时夕照,新阳初升,方父希望他朝气蓬勃、阳光积极,乐观开朗。
方子晨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三岁前,不是在别墅区里浪,便是去军区大院玩,外头都知道方家老大领养了个孩子,很是得宠,要星星不给月亮,家里老的小的,护他护得紧,但那孩子长个什么样,大家却是都不知道的。
直到方子晨三岁,才在众人面前首次亮相。
那是方奶奶过六十六岁生日,不是大寿,家里原是想小办,但客人来的实在多,最后包了家酒楼。
方父方母要忙着招呼客人,便让方大哥和方二哥带着方子晨。
不用刻意介绍,大家一瞧便知道,能被方家两大少爷护在怀里,抱着哄着,有此殊荣的,那只能是传说中的那个方家养子了。
方子晨小西装三件套,领口打着个蝴蝶结,脚上一双锃亮的小皮鞋,长得唇红齿白,干干净净,混血的洋娃娃一样,模样十分精致,他被方大哥抱在怀里,见方大哥胸口别着个胸针,便说好看,原只是想夸一下,但方大哥以为他喜欢,直接拿下来给他玩。
方子晨吃得多,又闲不住,中午在外头跑了一下午,方大哥怕他饿了,让他坐在小沙发上,说去取小蛋糕和饮料来给他吃。
酒楼处处有监控,来的也都是父母和叔叔爷爷圈子里的人,方大哥不怕人丢了。
方二哥去玩了,方子晨一个人呆着无聊,便玩起手上的胸针,上面有颗小钻石,泛着灯光,方子晨扣了扣,见扣不下来,也咬不动,便拿脚去踩。
他不觉得自己这一行为有什么,这样类似的小钻石他就有八九个,且都比这个大,他二哥以前对他说这发光的,亮晶晶的玩意儿是玻珠,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让他随便玩儿。
对面几贵妇见他这般举动,蹙起了眉头。
“他就是方总那个养子吗?”
“应当是了,刚我见方大少抱着他呢!”
“长得倒是可爱,怪不得一家子都疼他。”
“三百多万的胸针拿来踩,方家倒是豪横啊!”
“也不知道方总和韦总是怎么想的,都有两孩子了,还领养一个,还是个男孩,也不怕他以后抢家产。”
有人朝四周望了望,见没什么人注意这边,便道:“我听说他是方二少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