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讷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手上的公文包,跑了过去,遮挡着洛诗伽头顶的那片急雨。
&ldo;能走得动吗?我们去那边避一下雨,顺便帮你看看脚。&rdo;面对洛诗伽的诧异,男人显得异常平静,仿佛根本就不曾有刚才那不愉快的一幕发生。
&ldo;快走吧,衣服淋湿了会感冒的。&rdo;男人再次提醒。
洛诗伽不确定的盯着眼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男人,虽然表情依旧木讷,但是态度却截然不同。她感激的点了点头,顺从的随着男人走到街边的便利店避雨。
在洛诗伽的伤腿上捏了几下,男人轻轻地松了一口气&ldo;还好,只是扭到了筋骨,没有骨折,回家休息几天,做做热敷就会好了。&rdo;
&ldo;谢谢。&rdo;
男人站起来看看窗外,&ldo;看来这场雨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你住哪?我帮你叫车吧。&ldo;
当洛诗伽成功的座上回家的出租车,不知所措的拿着男人塞给她的那张百元大钞,眼睁睁看着男人的背影迅速的消失在瓢泼大雨中时,才猛然想起没有问对方要电话号码,看来这车费是没有办法还了。
赶到家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家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从厨房传来土豆炖排骨的味道,这是她和爸爸都喜欢的一道菜。
她没有立即进门,而是去了另外一个重要的地方‐‐车库。那里就停着今天最至关重要的证物,那辆可以证明爸爸清白的黑色奔驰。
打开车库的灯,里面什么也没有,很显然车还没有回来。洛诗伽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电视剧里婚外偷情的镜头一幕接一幕的在她脑海里飞快的闪过。她抱着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不,不会的,无论怎样她也无法将自己的父亲与那些龌龊的行径联系在一起。没有回来,也有可能是在加班,小时候,爸爸在家乡的医院不也是经常加班吗?对,一定是加班去了。她极力的找着各种借口为父亲辩解。不是还没有看见车牌号码吗?一切都还不确定,自己就在这伤心,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扶着墙一步步走进了家门。
厨房里,徐伽英系着格子围裙围着炉子忙碌着。头发随意的在脑后盘了一个发髻,一件洗的发白的连衣裙不合身的套在微微发福的身上。
洛诗伽靠在门框上,静静的盯着母亲的背影,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青岛被服厂厂花的靓丽姿色已经被无情的岁月折磨得荡然无存。
她轻轻地走上前去,从后面搂住母亲的腰&ldo;妈&ldo;。
&ldo;你这调皮孩子,回来了也不啃声,吓死我了。&ldo;徐伽英重新捡起被吓得丢掉的锅铲,埋怨道。
&ldo;妈,我什么时候陪您出去逛逛街,买身新衣服吧&ldo;洛诗伽依然搂着母亲不放。
&ldo;好了,别在这捣乱了,我那么些衣服穿都穿不完,还要什么新衣服,乱花钱。你爸挣钱也不容易,省着点花吧。&ldo;
&ldo;妈…&ldo;
&ldo;好了,别闹了,赶紧把桌子收拾收拾,你爸加班快回来了。&rdo;徐伽英完全不理会女儿的反应,继续辗转在自己的战场。
窗外,有汽车的车灯扫过玻璃的光线。片刻,骆家辉吹着口哨,满面春风的开门进来。
&ldo;咦,诗伽,站在那里发什么呆?&rdo;洛家辉走了过来,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道。
洛诗伽微微皱起了眉,避开父亲坐到了餐桌的另一边,心里那个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一顿丰盛的晚餐,洛诗伽吃的食不知味。末了,对着一头雾水的父亲,问了一句&ldo;您的车牌号是多少?&rdo;
&ldo;h87888,怎么了,问这个?&rdo;骆家辉半天摸不着头脑。
洛诗伽的世界顿时轰然坍塌,父亲关切的面孔渐渐变得狰狞起来,她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张虚假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更不敢直视母亲那询问的目光,她生怕会让母亲发现她和父亲共有的秘密,事情的真相对于面前这位为了整个家不惜牺牲所有的无辜女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
她是被母亲扶着进到卧室的床上的,她开始发烧了,是因为下午那场雨,更是因为百货大楼前那不该发生的一幕,她觉得整个天都塌了下来,将父亲送来的药偷偷地扔进了纸篓。她不需要他的药,此刻,她宁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们一家三口还是在青岛,从来就没有踏足过上海这片陌生的土地。可这毕竟不是一场梦,他真实的存在着,发生着,并且刺骨的痛着。
她躺在柔软的公主床上,四周一片漆黑,窗外没有月光,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顺着玻璃窗一缕缕的流了下来,也流进了洛诗伽冰冷的心里,那首夜上海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洛诗伽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境。
&ldo;仙乐斯&rdo;歌舞厅里,人头攒动,烟雾袅绕。
昏暗的灯光下,一对对男男女女抱在一起,随着夜上海的节奏,陶醉在舞池里。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香烟味道和刺鼻的香水味。
舞台上,一位身着高位开叉旗袍的歌女正在嗲声嗲气的唱着夜上海,随着音乐的律动,扭动着曼妙的身姿,摆出各种风情万种的造型,挑逗着台下那群如狼似虎的色男们的极限。每抬一下玉腿,艳丽旗袍下藏着的无限春光就一览无余的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