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几番下来,李昀停手侧头看她,沈朝蓦然开口认真道:“不如你我一同认输,此局作平如何?”
李昀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挽弓搭箭,恍若未闻。
沈朝望着盘旋于空中并未远去的鹰,还有鹰羽上的一点白,深深呼吸一次,她不是射不中,而是不敢射。
这鹰不像野生,似是为人所豢养。而这鹰的主人,最大的可能便是——
沈朝再一次望向看台,燕王双手交叉,手上隐隐的一点翠色,是那只碧玉扳指。明明没能看清他的神情,沈朝却仿佛感觉到了燕王在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决定。
鹰并不好豢养,熬鹰,熬鹰,训鹰之人需要有极大的耐力。
她不敢确信燕王对此鹰究竟有几分珍重,若是她一箭将其射死,等待她的会不会就是同此鹰陪葬。
李昀射下此鹰,自然不会有事,燕王再如何也总不会将亲子如何。
可她敢吗?她敢赌吗?
真是足够直白的阴谋,前路是阴霾茫茫,后路是万丈悬崖。
沈朝握着弓的手颤抖着,是冒着身死的风险赌一把,还是稳妥地后退一步,直截了当地放弃?
她沉默地站在原地,闭了闭眼,从身后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
手心渐渐渗出了汗意,沈朝盯着半空的鹰,目不瞬移。
瞄准,射出。
一前一后,两道箭影。
凄厉的哀响长鸣,“啪嗒”一声黑影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抽搐几下之后,再不动弹。
沈朝缓缓放下弓,李昀转身向她拱手作揖:“承让。”
地上的鹰已经没了声息,李昀的蓝色箭羽直插鹰的胸腔正中,正是令此鹰断气的罪魁祸首,而沈朝的红色箭羽插在鹰的翅膀之上。
她输了?
钟尧走过来,已经围起一圈的少年郎们个个眼里都闪着激动的光,等着钟尧宣告优胜者,毕竟他们大都押了李昀赢,这下投出的银钱不仅没有打水漂,还能赢余一些呢。
李昀唇边是微不可见的笑:“我那兄长的本事我不知晓,但你的本事差我远矣。”
沈朝沉着气,一言不发。
钟尧提起气绝的鹰,环顾四周朗声道:“此次,优胜者为——
“沈二。”
“啊?”众少年异口同声。
李昀定定地望着钟尧,指节攥得青白。
钟尧见着周围一圈震惊且质疑的神态,捋了捋半白的胡须笑道:“可有人知道缘由?”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议论声不绝于耳。
李昀半垂着眼,看不清神色,钟尧目光沉沉地落下,喉间叹出一声极轻的气息。
人群中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声音,“我,我好像看到了,是红色箭羽先穿透了鹰的翅膀,鹰下坠之时蓝色箭羽才射中的……”
钟尧定睛一看,是个面容清秀的半大小子,瞧上去有些懦弱,但眼光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