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远舟的身形挡住了外人的窥视,看不到两人的对峙,森冷的剑气凝血不落,男子望着他,只晃了一下神就重新笑开,带着一种历尽沧桑才换来的云淡风轻,静雅沉稳,竟是在阜远舟用内力震开前主动放开他的手,“抱歉,在下认错人了。”
也不否认下毒的事情。
通体银白的剑身衬着那嫣红的血,极为鲜明的对比,阜远舟弯着唇角,眼神寒凉笑容优雅,“认错了不要紧,希望你不要记错一些比较重要的事就好。”
“怎么才算是比较重要的事?”
男子问。
“比如,他为什么要杀他,你的身份是什么。”
阜远舟轻一挑眉。
好似感觉不到威胁,男子展开扇子半掩住脸,露出的眼眸带着笑,“这么多问题,在下实在不好答啊。”
“记得回答就好,不过不要答得太慢,不然,我怕我会手抖。”
阜远舟道。
“可是,在下的手现在就很想抖,”男子缓缓收拢折扇,目光斜斜往二楼楼梯口飘去,“公子你猜,在下身上的毒,够不够和茶馆里的人同归于尽呢?”
苏日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楼梯口站着两个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子,其中一人长身直立,面目冷绝,泪痣轻点眼角,眉间敛起冷清的弧度,雪白的衣衫一尘不染,在明亮的光线下回泛出袍袖上的织锦繁复的银莲暗纹,他脸上也完全没有表情,只这么冷冷地看着他们。
茶馆里的人都被他的冷漠威仪煞得不敢抬头,那是一种经年累月身为上位者才能积蓄出来的高贵凛然,威压森森。
另一人容貌清俊,一袭青色布衫,极是年轻,但是气度稳重,微微笑着时带着特别的令人信服的魅力。
当朝圣上阜怀尧和京城府尹楚故。
阜远舟眼里的寒风瞬间肆虐成了暴风雪,虚假而动人的笑容也渐渐敛起,低滑如流水的声音似乎裹着针一样扎人,“你最好连试都不要试上一试。”
“年轻人,”男子的目光转回他身上,眼里说不出流转着什么,“弱点这种东西,还是藏起来的好,免得,追悔莫及。”
打蛇七寸上,剑取人心处,最是要命。
眼中风雪瞬间平息,俊极无匹的男子蓦地绽放开一抹浅笑,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风华绝代,“只有将弱点时刻放在自己眼前,才能让我别忘记提防四周一切的威胁。”
左手轻挡,已经拦下了对方偷袭的手,那指尖,银针上蓝芒烁烁。
男子目光一闪,不知是不是错觉,眼角落寞稍纵即逝,他大大方方收手,“江湖上已经很久没出过你这样的后生了,”武功奇高,心性坚稳,“就是不知是名门之后,还是不世高手?”
对方的剑鞘用布包住,他一时想不起是哪位年轻的剑客有如此修为,而且认识苏日暮。
“无可奉告。”
阜远舟淡淡道。
他也不追问,笑语晏晏不变,“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此别过吧。”
阜远舟和苏日暮交换了一个眼色,前者顿了顿,移开了剑。
此人武功深不可测,用毒无声无息,茶馆里多的是普通人,当朝天子也在其中,硬拼是下策。
男子也不处理脖颈上的伤口,领子拉高遮住就是了,他站了起来,笑着绕过阜远舟往外走,“后会有期了,二位。”
阜远舟的目光戒备地跟着他走,对方突然停了下来,道:“在下江亭幽。”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亭幽的那个江亭幽?”
阜远舟一皱眉,苏日暮若有所思。
江亭幽似乎先是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好学识,好武功,江某佩服!!”
那笑声分明潇洒不羁,又隐约透着些莫名的伤感,随着一阵风过,原地已经没了他的影踪,看得茶馆里的人一愣一愣的。
相当不错的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