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伙计,吓傻啦?&rdo;
&ldo;我、我……贵客稍等,我去后头禀报掌柜,两百两立即送到,稍等,稍等片刻!&rdo;伙计站不稳,慌慌张张的跌下后头柜台,收拾着踉跄的步子,连摔带跌的撞进了后堂。
不消得片刻,掌柜得便满脸堆笑,搓着手迎了出来,伙计端着茶跟在他的后头,低着脑袋极为恭顺。
&ldo;这位……小兄弟,哈哈哈,替我问督公大人安好,淮州分号有幸能接到他的票据,实在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哦哦哦!对了,银子,银子!这是两百两银子,小兄弟收好,来,票据已经验过,没错没错,确实是东厂的朱砂泥印,原物奉还,您也收好!&rdo;
一柜之掌对一个小娃娃低头哈腰,恭顺温良,简直奉若贵宾,恨不得抱他大腿,涕泗横流,足可见戚无邪这三个字的分量何其之重。
小五满意的点点头,收起了银子,他把票据重新塞进了怀里,却不小心掉下了一张药方。
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并不知觉,抖了抖小袍子,学着二师哥走路的样子,一摇一摆的阔步走出票号大门,一道拐角,他吐了吐舌头,又是风一阵的向药铺子冲去。
伙计眼尖,见地上留下了一张纸,料想是小豆丁掉下的,他忙捡了起来,冲出店门想要追,可环顾一圈,左左右右早无人影,他不禁纳罕:怎么走的这么快?
挠了挠头,他展开了纸匆匆一扫,原来是一张药方,无声念道:&ldo;党参、,白术、茯苓、,甘糙……&rdo;
掌柜得从堂里凑头看来,一掌拍在他的脑后,冷冷说:&ldo;读什么呢?&rdo;
伙计挠了挠头,越想越奇怪,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方子上的字,疑惑道:&ldo;掌柜,你说一个小娃娃为什么要拿这一副保胎的药方呢?还用得是督公的票据,督公怎么需要这种药方?此事蹊跷啊!&rdo;
掌柜得冷水浇头,他一个激灵,一把夺过了伙计手里的恶药方,皱着眉头看了几行,追问道:&ldo;真是保胎的?&rdo;
&ldo;没错,我家媳妇前几月刚有身孕,这两天我替她抓药跑得勤,她那药方我倒背如流,跟这张上头十种药材八种是一样的&rdo;
一拍脑门,掌柜得急得直转圈圈,嘴唇翕动:&ldo;完了完了,这事有问题,你快研磨,我要休书一封寄往京城总号,叫他们拿着这药方去东厂核对,问问是否是督公的票据遭窃!快去!&rdo;
伙计方回了神,他忙不迭的应下,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研磨的研磨,写信的写信,而这一张保胎的药方,就是在这样荒唐无稽的方法下,快马加鞭,一纸飘到了京城……
再说小五这边,他高高兴兴揣着银子到了药铺,可奇怪的是,身上只剩下了两张药方,另一张就那么不见了!
他急着心里难受,抓耳挠腮的原地转圈圈。
药铺的老板见他豆芽菜的一根,身揣大把银子,早已起了疑,他挥手示意手下去衙门那问问,是不是知府大人通天搜捕的那两个人。
为了拖住他,药铺老板不免出声宽慰一二:&ldo;小娃娃,你帮你娘抓药呢?那你记不记得药方上写了什么?怎么你娘生了什么病啊,要吃三副药?这两张药方已经完全不同的病症了,你那丢了的,又是治什么的?&rdo;
小五急得哽咽,根本听不出个好歹来,他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ldo;不知道,药方是大夫开得,我只负责帮娘亲抓药!老板先把那两幅的药材抓给我罢,我回去再问大夫要一张!&rdo;
老板啧了一声,心想:好伶俐的娃娃,不由提了几分心思与他斡旋拖延,他哎了一声道:&ldo;多孝顺的孩子,我家儿子要是有你一半贴心就好咯,成天里挑衅闹事,为了花舫的骚娘们大打出手,小时候也不爱念书,气跑了多少个师傅了……&rdo;
老头子絮絮叨叨半天没完,小五脚一蹬,尖声喊了一声:&ldo;你卖不卖与我!&rdo;
老板捋了捋胡子,拿起了柜台上的药秤子杆,走到了药柜前,他抽开一个抽屉,咦了一声:&ldo;怎么当归没了?阿宝啊,你去后面仓库拿些来,这里等着药&rdo;
阿宝睁着迷茫的眼睛,看了看明明还是满抽屉的药材,一点都没有看明白老板的眼神,十分善良诚实的说了句:&ldo;老板,你眼花啦,这抽屉里还有好多哩!&rdo;
老头子恨不得把手里的东西砸过去,砸死这个混吃混喝,不懂看眼色行事的蠢货!
小五听见这话,抬起水灵灵的眼睛,警惕之心顿生,他什么药都不要了,倒退了两步,抿了抿唇,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