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戚保呢?他是不是还滞留在紫禁门?&rdo;
&ldo;督公擒住了拓跋骞,陇西已在股掌之中,这个消失一旦在戚保的大军中传开,你也知道总会有人叛作降将的,军中几位先锋将领,发动了军变只为逼迫戚保投降,失败后武夫鲁莽,他们一动杀心,便取了戚保首级礼献,如今陇西军一朝解散,也由东厂派人接手了&rdo;
姜檀心诧异不已,心中唏嘘,戚保纵横沙场,自负武王,却没想到不是铁骨铮铮地洒血疆场,反倒死在了自己手下的叛将手中,不免荒唐可悲。
可转念一想,有因有果,报应不慡。
曾经他亲手弑兄,改作叛臣,今日身死叛臣之手,也算全了一段有始有终,还了孽债因果,剩下的悔恨罪孽,到了地狱再向真正的戚保解释去吧……
&ldo;三师哥,你如何救下的我,我掉下地渊的时候好像看到了……&rdo;
郝无能点了点头道:&ldo;东厂能建九重阎王殿,紫禁门下自然也别有洞天,这是皇宫密道,为了一朝突变所用,当年鲜卑人攻占皇城,国君本能从密道逃走,可他过于贪恋权柄金银,带着一堆嫔妃宫娥,金银玉器准备逃往,这么大个阵仗,还没跑到地道入口,已拓跋烈破了皇宫,身死殒命&rdo;
顿了顿,郝无能继言道:&ldo;几月前我观天象,已知近日有地动灾劫,唯恐地道塌陷,我暗中书信联系了督公,得到了他在京潜藏的势力人脉,在紫禁门下又挖了大大小小数十条地fèng,他只知我要将拓跋谋偷运出宫,却不想阴错阳差,地动裂fèng,今日恰好救下了你&rdo;
姜檀心恍然道:&ldo;那张字条,原是暗示我走密道之意?&rdo;
惭愧一笑:&ldo;自然,我虽自负神通,却没有操纵天地之力的地步,霎时地动也出乎我意料,我本不想写得太过明了,含糊比拟,却误打误撞对上了号,不过你当时飞身跳下的一瞬,当真吓到了我。&rdo;
突然想起什么,姜檀心拉住了他的衣袖,追问道:&ldo;三师哥,你既救得下我,可有救下叶空?就是那个使得银枪的将军,和陇西兵血战的银发将军?&rdo;
抿了抿唇,他抬手按上了她的肩头,安慰似地拍了拍:&ldo;那道地fèng划开了紫禁门和沙场,你在我可以救的一边,他却在另一边,而且你也知道,他早已是半死之人,这一场血战,他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了&rdo;
这是心中最坏的打算,可当最后一丝希望泯灭,她还是沉沉倒靠在车壁上,仍由马车颠簸。
回想她和叶空这些年一路走过,夺煤矿,争家业,斗贪官,打商战,从兵不血刃到血肉横飞,回忆像走马灯一般。
心中的难受抵不过胃部的搅动,一阵阵恶心翻涌而上,她扶着车壁吐得七荤八素,简直连心肝脾肺肾都要一股脑吐了出来……
沙场征伐这么些月,殷红色已成了她习惯的色泽,飞散的血肉,凄厉的惨叫,人命转瞬即逝,修罗一般的阿鼻地狱,好几次她忍受不了刺鼻的血腥,阵前不输人,帐内吐得肝颤寸断,未免将士分心,她愣是连大夫都不曾请过。
郝无能见状,忙上前扶着她,一边顺着她的背一边轻言责怪:&ldo;都是当娘的人了,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你平时吃得什么,这么大动干戈,沙场颠簸的,胎气到挺稳,想来肚子里的家伙不仅生得壮实,还挺懂得体贴,一点不像爹娘,一个邪里邪气,一个傻里傻气&rdo;
苦涩的味道还未从嘴里消去,心头泛上的惊喜已彻底淹没了她。
她喘息了几口气,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边,抬起了不可置信的眼眸:&ldo;我……我?&rdo;
&ldo;天,你竟然还不知道?那他……他也不知道?&rdo;
姜檀心呆愣愣地摇了摇头。
本来空荡荡,被征伐掏空的心瞬间被初为人母的幸福填充的满溢,她的脑子一片空白,除了曾经他许诺的幸福,自然而然勾勒出闪现的画面,一下一下撞击着她悸动的心外,她根本想不到其它的东西。
郝无能笑颜逐开,他拍了拍姜檀心的肩,探头向外头赶车的太簇乐道:&ldo;快一点,稳一点,东厂该有好消息了&rdo;
太簇曲着单腿,踩在车辕之上,他闻言勾起上扬的唇角,颇为潇洒地一振缰‐‐
车辙碾过落在地上的花瓣青泥,朝着东厂一路飞驰而去……
四时变化,百花杀寂,火烧枫林,鹅雪茫茫。
一眨眼,京城已春盛百花开的季节,渡到了隆冬腊月的寒峭天他并没有一统天下,她也没有爱如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