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南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给简宁办好了贵族区通行证,而这个证对简宁的唯一作用,就是随时前往墓园看望可仪和叶廷。曾经费尽心力想要抹去那些记忆,兜兜转转,终究还要面对。
带上可仪喜欢的花、食物和饮料‐‐这是人类的祭拜方式,他只想以此跟可仪来个正正经经的重逢。走进墓园,顺石阶登上缓坡,向左一转,惊讶地发现不远处可仪的墓前,居然站着朱南!礼坛上照样放着一束白百合,是朱南一直送花来?!
简宁脑中冒了无数个问号,绕了个圈,蹑手蹑脚地躲在可仪墓旁的小丛植物中,确保他能看见朱南、听见他说话,而朱南看不到他。
朱南神色肃穆地盯着可仪的照片,片刻后叹了口气。
&ldo;我不相信天国或者鬼神,但是……如果真的有,我想这几年来我对你说的一切,足矣让你了解事实真相,消除对简宁的误解了吧。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但我跟你始终有着共同的目的:希望朱家的未来好,希望简宁幸福。我愿倾尽毕生心力去完成这两件事,我也心甘情愿接受一切惩罚和报应,但简宁是无辜的,这些年来,他一直活在对你和对他自己的悔恨的阴影里,你们既然是心意相通的挚友,你一定不忍心看他这样痛苦下去,对吧?&rdo;
朱南吸了口气,&ldo;可仪,虽然你走了,但我相信,你有能力帮简宁解开心里的结,让他重获快乐。你们是对方的唯一,这一点或许连我都比不上。&rdo;
朱南无奈地笑了一下,&ldo;这几年我但凡有空就来,絮絮叨叨地把同样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真对不起。但没办法,我想为简宁多做一些事,只要是我能想到的,我就做,不管有没有用。简宁不止一次对我说,你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所以我才舔着脸来求你……你一定能懂,是不是?&rdo;
朱南语气诚恳,隐蔽中的简宁鼻子又开始发酸。他这么做并不稀奇,但多年来一直这么做,说不感动是骗人的。简宁狠狠吸了口气,拨开草丛跳出来。
仍在自然自语的朱南吓得后退一步,诧异地盯着简宁,&ldo;……你怎么在这儿?&rdo;
简宁淡淡道:&ldo;我来看可仪,本来准备等你走了再来,但你废话太多了,我等不及。&rdo;
&ldo;你……&rdo;朱南长吁口气,&ldo;那你不能提前打声招呼?突然跳出来会吓死人的!&rdo;
&ldo;你怕可仪显灵?你不是不信那些么。&rdo;
朱南:&ldo;……&rdo;
简宁把带来的东西摆在礼坛上,&ldo;因为你对不起可仪,所以才害怕。我就不怕,我恨不得她显灵,那样就能好好跟她解释了。&rdo;
&ldo;是啊,好好跟她解释,让她以后专门针对我。&rdo;朱南蹲下帮简宁一起摆,&ldo;她的待遇就是好,你都没给我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rdo;
简宁反唇相讥道:&ldo;你现在不是吃素了么。&rdo;
朱南:&ldo;……&rdo;
东西摆好,朱南站起身,突然一脸严肃,&ldo;简宁,等我死了……等我死了,然后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会清楚地记得我喜欢什么,并且常常来看我吗?&rdo;
简宁一怔,&ldo;你活得好好的。&rdo;
&ldo;我假设一下嘛。&rdo;
&ldo;假设不成立,没办法回答你。&rdo;
朱南:&ldo;……&rdo;
简宁顿了顿,又道:&ldo;况且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你早死?&rdo;
朱南:&ldo;因为我做的坏事太多,会遭报应。&rdo;
简宁冷笑:&ldo;坏事做尽的人老天往往不收,所以……我想我会比你早死。&rdo;
朱南:&ldo;那也不错,那样我就能照顾你到最后一分一秒,让你一辈子不受欺负。&rdo;
简宁又是一声冷笑,&ldo;其实我这辈子就只受你的欺负了。&rdo;
朱南无语凝噎,&ldo;别乱开玩笑,我说真的。我会努力让自己活得长一点儿,照顾你到最后,然后……你不会孤独太久,我很快就会跟上你。&rdo;
&ldo;你舍得你的荣华富贵、名誉地位?&rdo;
朱南耸耸肩,&ldo;不信就走着瞧。&rdo;
静了片刻,简宁冷冷地说:&ldo;你走开一点儿,我要跟可仪说话。&rdo;
朱南:&ldo;你说你的。&rdo;
简宁:&ldo;我不想让你听见。&rdo;
朱南:&ldo;你要说什么不能让我听见?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rdo;
简宁气得使劲儿一推他,&ldo;你快点儿走开!你是我什么人非要听我说话!&rdo;
朱南无奈地笑,&ldo;好好好,我走。&rdo;示意性地挪了几步。
简宁回头愤恨地看着他,&ldo;走远些!再走远些!你烦不烦?!&rdo;
见他真生气了朱南才作罢,边走边说:&ldo;我在老地方等你。&rdo;
朱南走上高地,简宁在可仪墓前站定,凝眸半晌,叹气道:&ldo;有时候活着真的很累,因为有太多事不受控制,很茫然、很无助……&rdo;他笑了一下,&ldo;你一定觉得我说的是风凉话吧。哎……如果你还活着多好……&rdo;抹了抹泛红的双眼,&ldo;单纯地讲,其实朱南很适合做家主,你说是不是……&rdo;
半小时后简宁在高地上与朱南汇合,朱南道:&ldo;一起吃晚饭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