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证明似乎成为姚紫晨在媒体和社会面前开罪的利器,一时间,满座记者哗然,原本尖锐的提问也因姚紫晨患有神疾病而磨去了锋芒。在发布会被这一纸证明推上温情高潮时,邵云峰终于抛出了他伸向社会大众的商业橄榄枝,“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决定,即日成立‘梧桐树·关爱女性躁郁症患者’公益基金会。为其他患有躁郁症精神疾病的女性患者献出我们‘梧桐树服装有限责任公司’的一份力量,希望紫晨的悲剧不再重演!”
满座寂静,随后掌声雷动。
夏冰洋在雷鸣般的掌声中默默地看着台上被掌声惊的面色煞白的邵童,发现他清秀的眉宇果真长得有几分像金涛
掌声如潮的宴会厅中,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男人的悄然离席。
夏冰洋走出宴会厅,胸口沉闷地好像被一块巨石堵塞,眼前不断闪现邵童面对人群时惊慌无助的脸和邵云峰面对记者时野心勃勃意气风发的脸看来他猜对了,今天这场新闻发布会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作秀。苏茜和金涛的生命将以悲剧收尾,而邵云峰却是这场悲剧唯一的受益者。
夏冰洋站在电梯间等电梯时,邵云峰从宴会厅里跑出来了,向他喊道:“夏警官!”
夏冰洋转过头,看着他,缓慢调整面部表情,露出淡薄的微笑:“邵总。”
他看着邵云峰,看到一张硬朗帅气,又鲜活生动的脸。邵云峰的脸上洋溢着骄傲、激动、和昭然若揭的野心,就像一个征战四方开强拓土的帝王。这样的男人,苏茜真的不爱他吗?
邵云峰对夏冰洋的态度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热情和谦和,他笑道:“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要不是秘书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您过来了。”
夏冰洋和他客套两句,后道:“今天的发布会很成功。”
邵云峰摆了摆手,看似沉痛道:“都是亡羊补牢罢了。”
夏冰洋看着他,眼神逐渐冷了下去:“我不知道你妻子什么时候得了躁郁症。”
邵云峰镇定自若道:“我也是才知道,紫晨出事后,朱医生,就是紫晨以前见过的精神科专家找到我,告诉我紫晨得了这种病。唉——”
夏冰洋现在已经完全不信任邵云峰了,他不信从邵云峰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更不信任邵云峰这个人。他按了一下楼梯间外的按键,口吻平平地问:“邵总,你爱你的妻子吗?”
邵云峰不假思索:“当然。”
电梯门开了,里面的人接连不断地走出来。夏冰洋站在电梯门前,像分开人流的砥柱,直到人群走光,电梯门又合上,夏冰洋才转头看着邵云峰问:“你爱的是你的妻子,还是姚紫晨?”
这个问题难懂,但邵云峰听懂了,不过他装作没听懂,他笑道:“紫晨就是我的妻子。”
“那苏茜是谁?”
邵云峰笑了,说:“苏茜是谁?”
夏冰洋默然良久,道:“一个可恨又可怜的女人。”
电梯门又开了,夏冰洋走进电梯之前,感慨似的看着邵云峰笑道:“我竟然忘了你是一名商人。”
从酒店出来,夏冰洋在酒店门外看到几名没有入场券的记者,他们蹲守在门口,无法参与里面的盛会,但是明天的报纸一定不乏他们笔下精彩的故事。
说谎的能力,每个人与生俱来。人们经常利用谎言保护自己,但自卫的谎言只是盾牌。只有利用谎言去‘守护’某个人,某样东西时,谎言才能变成武器。
我就要死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死。
在车上,夏冰洋想起了苏茜的这句话。当时他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现在他懂了;苏茜有她想守护的东西,为此,她为自己打造了武器,足以使她和她的敌人同归于尽。
到了单位,他难得没有乱停车,而是把车停在了停车位里,然后在车里静静地坐着,他什么都没干,但不能说是在发呆,因为他脑子里在飞速地过着一个个人,一件件事,那些人和事搅的他头晕脑胀,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十几分钟后,他下车去法医办公室找陆主任,把老法医从岗位上拽下来,两个人坐在小桌两边下象棋。
老法医冲他瞪眼:“你不忙,我忙啊。”
夏冰洋自顾自摆着棋盘:“我让你两个子儿行了吧。”
几盘棋下完,夏冰洋心里的沉郁之气一扫而空。他的情绪渐好,还有心思照顾他连输五局的老牌友,于是在第六回合放了个水,输给了陆法医。
夏冰洋放下棋子,拍拍屁股准备走人:“功力见长啊陆老。”
陆法医慧眼如炬:“我知道你放水啦,坐下,再来一局!”
夏冰洋迆迆然走了:“别夸我,我是那种人么。”
他轻盈地一步步蹦着上楼,下楼的警员见他一蹦一蹦的,心情大好的样子,笑着对他说:“夏队回来了。”
夏冰洋一边蹦一边说:“回来啦。”
到了四楼,他一上楼就听到里面警察大办公室传出一阵阵笑闹声,于是扭转方向朝警察大办公室走过去,想凑个热闹。
几桩大案告破,上级还嘉奖有加,办公楼里的警察们高速运转了多日,现在难得空闲下来,气氛自然不同于往日。任尔东和娄月等骨干都在警察大办公室里聚众聊天,还有郎西西等技术队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