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二米外的一只包装箱在地面上被摔得四分五裂,木棉向外涌出,不知什么电器从里面露出来。我的心里一阵发冷,很明显,那个小个子男人死了。但我仍忍着尘土带来的气喘和咳嗽,踩着地下的碎木片顽强地朝他最后一次露面的地方走过去。
被跌破的包装箱挡住了我的路。我抓住包装箱的一角,用力向一旁拖去。就在此时,发动机的轰鸣声在我后面又响起来了。
我的后背一阵发凉,我松开包装箱的木条,向后转过身。四周仍是飞扬的黄尘,黄雾中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隐现出来。
这个钢铁庞然大物直冲我驶过来,我看到驾车的人目光凶狠,细长的眼睛压在皮帽下,亮铮铮的叉车撬杆像一对大钢牙朝我戳过来。我迅速地滚到一边,落到木棉、木板条和半导体收音机中,我一边翻身一边咒骂,因为玻璃片划破了我的手。叉车的撬杆扎到一只包装箱,发出巨大的破碎声。一个声音高叫着,叉车嘎啦嘎啦地驶过去,马达的轰鸣在仓库中回响。我再转过身时,惊得顿时停止了呼吸。
三辆笨重难看的叉车排成一排朝我压过来,我已无路可逃,左边是高高堆放的包装箱,右边是仓库的外墙。如果叉车开过来将其撞毁,那些碎砖瓦足以把我搓成碎片。我已别无选择,迅速用右手拔出手枪。这是我的最后一个机会。
我镇静地瞄准中间那辆叉车的驾驶室,那家伙吓人地咆哮着,随即我手中的枪声盖住了他的吼声。我打中了他的肩膀,子弹重重的将他击倒。他本能地抓紧方向盘,叉车失去了控制。
只听见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三辆叉车像被一个巨魔用力摇晃着,一起朝左边的外墙撞去。这时,先前将叉车撬杆扎人包装箱的家伙已把叉车倒了出来,企图再次向我进攻,致我于死地。突然,滚动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轰隆轰隆地打开了。
一道光束穿过尘土照射进来。
一个人影出现在光束中,紧接着一个响亮的声音:&ldo;联邦调查局!这里被包围了,放下武器!&rdo;
&ldo;警察!&rdo;有人咒骂着。
那几个家伙迅速地从叉车上跳下来,拖起受伤的伙伴,顺着箱子中的一条过道飞跑。我也立即从包装箱的碎片中一跃而起,追赶过去。有一个仓库旁门被踢开,当我跑过去时,只见一辆汽车的后轮高速旋转着,车子飞驰而去,很快消逝在港口两侧的旧楼之间。
我认出这是一辆黑色的庞迪亚克,要想追上去是不可能的了,我的美洲豹停在仓库的另一侧。仓库并没有被包围,菲尔只不过略施小计,吓跑了这几个家伙。此时他朝我跑过来,脸色苍白,我估计我的脸色也是如此。
我用手擦擦脸上的汗水,菲尔望着被叉车碾碎的包装箱。
&ldo;匿名者?&rdo;他的嗓音沙哑着。
我点点头。我的脖子像被扼住一般,声音完全不像是自己的:&ldo;他就在这堆木板下面,我们需要立即通知刑警和消防人员,否则到明天早上我俩也清理不完这些箱子。&rdo;
清理现场用了半个小时。
夜幕降临,日光灯下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我和菲尔边抽烟边观望着起重机的吊钩小心地将包装箱分开。曼哈顿东区刑侦科的哈里&iddot;伊斯顿中尉和他的手下也只好耐心地等着。半小时以后,尽管我们先前都对此不抱希望,但现实还是把我们着实吓了一跳。
如果我在此之前没有见过这个匿名者,现在就根本认不出这就是那个瘦小、头发稀疏的小个子男人。法医只看了一眼,就摇摇头放弃了。这个男人早已死去,全身的骨头似乎都被碾碎了。我们只能依据半张已撕破、沾着血迹的纸片来确认他。
约瑟夫&iddot;卡塔罗,45岁,住在杰伊市。在和我通电话时告诉我,他只是一名电影配角演员。我们将查出,他在哪工作,过去是干什么的,还有他认识谁等等。通过上述调查最终可以查出凶手的线索,但目前我们最关心的是他打算交给我的情报。正因为此,他才被杀。凶手们虽然动作很快,但他们犯了一个错误。撞倒的包装箱砸死了匿名者,可是使他们失去了搜查匿名者全身的机会。
十分钟后,我们找到一个薄薄的黑色文件包。或许它是从匿名者手中掉下来的,也可能是他事先放在这里的,我无法知道答案是哪个。菲尔戴上塑料手套,打开文件包,小心地抽出一个蓝色的文件夹,里面有好几张照片。
照片是在一座豪华的别墅前的一个小花园里拍的,显然不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有些模糊,但上面的人还能辨认出来。
一位面善的老人,脸部较长,双鬓灰白,面带微笑,这就是唐&iddot;卡尔洛&iddot;吉纳弗里奥。
魔帮头子旁边站着的人,是他的脸上带着烧伤疤痕、双眼充满仇恨目光的贴身保镖维克&iddot;洛卡。洛卡是唐&iddot;卡尔洛早先在越南进行一宗大量毒品交易时,从当地带回来的。下一个大家都认识,约翰&iddot;乔丹,电影明星,目前他在电影界非常走红。他的手搭在一个非常漂亮的黑发美女的肩上。接着是两个肥胖的经纪人拥着一个苗条、微笑着的金发女郎。最后一个是我在刑侦科的照片上见过多次的那张面孔。
菲力斯&iddot;威廉斯。
威廉斯是一名检察官,为人热情,有受贿嫌疑,在魔帮头子卡尔洛&iddot;吉纳弗里奥家中的一次聚会中被陌生人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