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喜欢在棋盘外论战的甲斐,为了想小帮雏子,便利用仓野下子时开口,「对了,奈尔兹当时买了什么?」
「这…不太记得了。」
「虽然不太清楚,但听说他不仅是侦探小说,还读遍了各种不冈领域的书籍……」
这句话令仓野伸手摸摸额头,「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主要是想找有关花语的书,结果因为遍寻不着,所以才买了各种不同的书。」
「花语?很有气质。」甲斐憋憋嘴,坐在窗框架上。屁股底下感觉灼热的窗轨,让他再次意识到现在正是七月。太阳神费伯斯(阿波罗除了太阳神之外,还有其他称谓,例如,,医学之神、音乐之神、预言之神、家畜之神、光明之神等等,本书原文使用费伯斯,而费伯斯(phoeb)即为光明之意,也是阿波罗的别名。)肆虐的季节已经开始了。
甲斐回视右后方。对面两层楼的屋瓦反射白光,瞬间只能看见锐利的稜线,忍不住瞇起眼。同时,他脑海中浮现雏子的年轻阿姨杏子那张脸。
‐‐具讨厌夏天。
但嘴上却说不出来,甲斐犹如肚子里吞下了一根木棒。可能的话,把整条街全烧光就好了,就是因为办不到,所以才更令人无法忍受。
「真是怪了!」
甲斐像是被仓野的喃喃自语弹了一下似地转过头来。不知怎地,他总感觉到有些许的羞耻。
「是我判断错误吗?」仓野眉头深锁,摇头。但这模样却不像是只讶异于自己判断错误。
「怎么回事?」
「我总觉得怪怪的……轮到妳了,雏子!没错,就是那一手!那我这样下就最恰当了。只剩一条路可走,就是前挺、叫吃、吃,反吃之后,再叫吃、吃……果然是这样。雏子,这盘棋是三劫之局。」
「真的吗?虽然听过所谓的三劫,但这就是三劫吗?」
瞬间,以棋盘为中心,一切似乎都静止了。惊异非常的雏子,全身僵硬不动,应该是为这不可思议的棋局而感动吧!她的脸颊逐渐泛红,仓野则看着手表。
「我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在决定胜负的途中忽然终止。所谓的三劫究竟是什么?」
「就像将棋里的千日手一样,如此缠斗下去,只是一直循环相同的局面而已。」
「啊?那胜负呢?」
「没有胜负。」仓野的眼神严肃起来,注视棋盘上复杂纠缠的黑白棋子。
「套用麻将的说法,就是流局了吗?」
「与其说流局,倒不如说是正宗的九莲宝灯(九莲宝灯,指在麻将牌局中,听牌时清一色,且牌型为"一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九九"者称之)。因为所谓的三劫,即使职业棋手,几乎也都一辈子没经验过。毕竟,这真的是太难得一见了!」
受到无法压抑内心亢奋的仓野的声调影响,甲斐也感同身受,胸中有一股莫名的激动。
「九莲宝灯?真不简单!这一来非来个什么庆祝不可了,对不对,雏子?」
尽管甲斐叫唤,雏子仍是一验茫然,只是嘴角上扬,不停嘻嘻笑着。
「想到今后也许一辈子再也遇不到,这种心情实在很难形容。」
甲斐的视线重回棋盘。白子与黑子不分胜负的局势,具有如此稀罕而且意义深远吗?他忽然有一种仿彿在面对魔法阵的感觉。
这时,他在仓野的表情中见到一抹讽刺的微笑。
「也不能只是高兴!」
「哦,怎么说?」
「我刚刚想起来,所谓的三劫局,自古就被视为不祥之兆。」
雏子也想到似的一楞。
「那是什么缘故?」
「等我一下。」仓野起身,从后面桌上杂乱堆放的文库本、万花筒、携带式小酒壶中,取出一本绿色小册子。迅速翻开前面几页,似乎立刻就找到了,然后指给两人看。
「你们看,这里有写。历史上第一个三劫局,是织田信长学棋的师傅本因坊算砂下的棋局,信长因为喜欢观棋对奕,所以除了算砂之外,棋力仅次于信长的鹿盐利玄,也经常随侍下棋。某日,这两人的对奕出现三劫,当天夜里本能寺就遭到明智光秀起兵叛乱围袭,结果织田信长无力抵抗,最后竟于本能寺自尽而亡。自此,三劫局就被视为不祥的棋局……我这儿还有从后来的林元美的《烂柯堂棋话》(《烂柯堂棋话》,林元美(1778-1861)本姓舟桥,幼名源治,日本江户时代的围棋棋士,自号烂柯
堂、蓝叟,着有围棋史上的重要围棋笔记穴烂柯堂棋话》。)中摘录的一段内容,就是「六月朔日,本因坊与利玄坊在京都本能寺御前对奕,棋局因出现三劫而终止,观棋者皆视为奇异。过了子时,二僧辞别,行至半里,惊闻战鼓擂动,此即为光秀谋反围袭本能寺。后人忆起围棋三劫之事,皆谓之为前兆。」还有,当时算砂十四岁,利玄十八岁,时值天正十年,也就是一五八二年。」
「就算是迷信,也让人开心不起来。」雏子回应道,刚才的表情已经不见了。看来雏子似乎也很在意这件事,在刚下过梅雨的闷热中,矮小的身躯哆嗦不停。
4.如何打造密室
黑暗中浮现蒙胧红光,才闪动一会儿,便突然增加亮度,周围被映照的影子,像在船舱底下爬行般开始摇晃。似乎为了错乱观者的平衡感,这群影子跳起了舞来。接着,几条影子在红光之中逐渐现出形状。
现在,影子之一,以递出激烈摇晃的蜡烛姿态,将轮廓凝结于虚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