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行只觉自己的心也如地上的花枝一般,摔落残败,四分五裂,而后被人狠狠践踏。
他觉得自己已经因元承晚的一句话成了行尸走肉,抑或是偶人。
总之,能左右他关节表情的每一根丝线,此刻都被元承晚操纵在手。
她随意一扯,他便避无可避地被她玩。弄,无论生或者死。
他也不知自己此刻的神智与行动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只是僵着手脚走过去,至少要让自己的双眼对上这个狠心的女子。
或许他有装出一张笑面同她的友人告罪,在外人面前维持住自己正常人的风度。
或许又没有。
反正裴时行忍着怀中人的踢踹叱骂,将她一路抱回寝殿,而后反锁上门扇时,已然是这副情状。
他又强迫了她。
他二人此刻的姿势很是奇异。
男子坐在窗下的芙蓉榻上,双颊飞红的女子跨坐在他腿上。
二人目光相对,眼里是恨不得将对方吞之入腹的炽意,不闪不避。
说不上谁掌控谁,只因他如铁的坚实臂膀死死锢在她腰后。
而她探出玉臂,直扼住他的咽喉命脉,将他推的往后半倒,头颅在壁上碰出“砰”的闷响。
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却又不容对方当真忍让自己分毫。
有一丝闪躲。
“裴,时,行,”她眸中的火光丝毫不逊于他,每个字都像是自牙关间挤咬而出。
“你这是何意?”
他又以自己身为男性天然的体力优势强迫于她,似怀抱一个孩童那般,轻易地将她自瞠目结舌的辛盈袖面前抱走。
而今她使出全身气力,竟是无法将他的臂膀挪动分毫。
这才知,从前说他能文善武或许都是收着的了。
裴时行全然不顾自己后脑的疼痛,一双素来清锐的眼因昼夜未眠而密密布满血丝。
却又在此刻被灼心的怒意冲刷的清明无比。
“元承晚,你又是何意?”
“你明明在皇帝面前受过旨意,你明明亲口说过要同我做一对真夫妻,你明明说过我为内,我是你的郎君……”
他亦是满腔冲撞的怒意和委屈。
“可你这算什么,一面小意哄骗我,一面又暗自筹划着离开我是不是?”
“我到底算什么,你到底拿我裴时行当什么?”
他终于将这句日夜盘旋心头,不敢宣之于口的质问一举佚?宣泄出来。
她真的爱他吗,或者应该问,她真的想过要爱他吗?
他步步为营逼她入彀,却摸不到她的心在哪一处。只能不断索求着躯体的靠近,用来说服自己。
靠着那些时刻里,她曾因他而生的片刻失神与柔软来告诉自己,这就是他的妻,他们是世间无比亲密的一对男女。
他们的血脉交织一处,是生与死都无法拆解的宿命。
她扼他的力道未松,话中力道同手下一样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