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不躺我没办法洗啊,得用碘酒洗洗伤口。&rdo;
旁边的一个小护士赶紧端了一个盆子过来,放在长椅的一头,凌志刚扶着张爷慢慢躺了下来,大夫把碘酒浇上去,盆子里立马都是红色的血水,看着触目惊心。钟鸣不敢再看,就在门口站着,忽然听那大夫说:&ldo;不好,恐怕我们这儿还fèng不了呢。&rdo;
凌志刚的语气就变了:&ldo;怎么了?&rdo;
&ldo;好像不光是破皮这么简单,你看看。&rdo;
医生说着就按了伤口的一侧,这一按把钟鸣吓坏了,因为立马就有血喷了出来,真的是喷了出来,虽然是很细的一股,可是也把钟鸣吓的目瞪口呆,大夫立马按住,说:&ldo;你看,好像是静脉血管破了……怎么受的伤,这么厉害?&rdo;
&ldo;我在那儿撵鸡呢,碰到墙角放着的木头上了,木头一倒把我也砸倒了,后脑勺就撞到了墙上。&rdo;
&ldo;那估计撞的力道够大的,伤口这么深。&rdo;大夫拿着碘酒瓶说:&ldo;你还是去镇医院看吧,我这不能看。&rdo;
这么一耽搁,半个小时的时间都过去了,期间张爷头上的伤一直没间断地流血,大夫给凌志刚做了个示范:&ldo;你按住这一点,血就不流了,其他的地方你按也没用,这是出血点。&rdo;
钟鸣知道凌志刚要开车,就伸出手说:&ldo;我来按。&rdo;
他扶着张爷往车上走,凌志刚又问:&ldo;那镇医院在哪儿呢,怎么走?&rdo;
&ldo;我知道路。&rdo;张爷流了这么多血,神智却依然清晰:&ldo;我给你说。&rdo;
凌志刚赶紧上了车,张爷安慰一旁的钟鸣说:&ldo;不碍事,不碍事。&rdo;
钟鸣却不觉得不碍事,一个年轻人流这么多血还不是小事,何况张爷年纪都这么大了,凌志刚明显也特别紧张,车子开的特别快,期间张爷的脸色已经有点白了,钟鸣催促说:&ldo;你再开快点。&rdo;
出了公路来到土路上,路面就比较坎坷不平了,有些地段还坑坑洼洼的,车子每颠簸一下,钟鸣心里头就紧张一下,好不容易看见了镇医院的大门,凌志刚直接开到了医院院子里头,打开车门就叫道:&ldo;大夫,大夫!&rdo;
这还是钟鸣第一次在凌志刚的脸上看见慌张的神色,张爷被扶进去处理伤口的时候,钟鸣没有再进去,他站在医院的过道里,看着自己两只血迹斑斑的手,有一点发抖。他来到洗手间门口,在那洗了洗手,水龙头里的水冰冷刺骨,他甩了甩手,才在镜子里发现自己慌张不安的神色。
张爷的伤势并没有他们之前预料的那么坏,医生做了简单的包扎,在头皮上fèng了两针,然后用纱布将整个头都缠了起来。凌志刚去交费办手续,钟鸣一个人在病房里陪着张爷,张爷问:&ldo;志刚呢?&rdo;
&ldo;他去办住院手续了。&rdo;
&ldo;住什么院呢!&rdo;张爷一听就着急了:&ldo;这点伤还住什么院,百花这个冤枉钱!&rdo;
&ldo;住院观察观察,以防万一么……&rdo;
张爷还是不肯,下了床要去找凌志刚回来,正巧护士进来了,进门就问:&ldo;钱都交了么?&rdo;
&ldo;去交了,还没回来。&rdo;钟鸣赶紧问那个护士:&ldo;请问这个伤只fèng两针行么,别的没什么问题吧,你看他头上还是流血,刚换的纱布都红了。&rdo;
&ldo;等一会儿血就不流了,至于别的问题,你做了ct再说。&rdo;护士的态度不怎么好,往张爷的头上又看了一眼:&ldo;小心点,我去给你拿个东西垫着,别把血染床单上了。&rdo;
等护士拿了一个防水的像是纱布一样的东西铺在床上之后,凌志刚交了费也回来了,拿着几张单子。钟鸣本来怯怯的毫无主张,心里头正慌张呢,一看见凌志刚,心里立马踏实了,问:&ldo;都交了么?&rdo;
&ldo;嗯,先去做个ct,再做个心电图。你给张奶奶打个电话,就说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检查检查没事就可以出院了,叫她不要担心。&rdo;
钟鸣就给张奶奶打了一个电话,凌志刚把张爷扶到一张带滚轮的病床上,推着他出了病房,钟鸣紧紧跟着凌志刚,一步都没有远离,看见凌志刚的背影,他心里就觉得踏实。他记得他小时候爷爷生病,去了县医院,他跟他妈两个都是没有主意的人,他年纪小,钟妈妈又识字不多,乡下医院医生和护士的服务态度又不好,吃了不少苦,流了不少泪,是一段钟鸣不愿意回首的岁月。如今似乎同样的情景再次上演,只是这一回从他的亲爷爷换了一个他并不熟识的张爷,他的身边,也多了一个凌志刚。钟鸣忍不住就想,要是他能早点认识凌志刚,在他爷爷生病的时候就认识了凌志刚,他们家当时的日子或许会好过很多,他爷爷或许也不会去世的那么早。一个家里面,还是得需要一个主心骨,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钟鸣就需要这样一个人,在他从小到大的岁月里,他身边则一直缺少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他似乎在潜意识里也一直寻找,并试图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后来他上了大学,他也努力想让自己成为钟妈妈的依靠,可是他毕竟才十八岁,也需要一个人让他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