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迟也软刀子一般无声的指责。
“迟也,对不起。”
“我没怪你。”
沉默。
迟也笑了笑,“你还能怎么着呢?那篇文章里不过是说了一句要尊重我的个人意愿,都让人说我手眼通天,连你们这种大刊都一起收买了呢。你但凡再多说一句,他们能把你们刊号都给举报停了。”
这些是他的真心话。他对着严茹也是这么说,对着自己也是这么说。
“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iracle就是这么没了的。”
这件事喻闻若也有耳闻。iracle是前两年风头挺大一个二线刊,因为碰到政治问题被读者举报,到现在也没复刊。
“真不怪你。”迟也反过来劝慰他似的,“我知道brid一直在打电话要专访,但这事儿也不是我决定的。喻主编不会怪我吧?”
“我知道不是你决定的。”
是严茹拒绝了他们。喻闻若也知道严茹为什么拒绝了他们。
“这样吧,算我欠你们一个专访,以后再补上,好吧?”迟也笑得很客套,公事公办。“喻主编,咱们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呢。”
喻闻若听懂了。
说来可笑,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也没有一个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过程。想见面便见面了,想上床便上床了,情到浓时水到渠成,停下来“确认心意”反而成了一件让彼此都尴尬的事。他们又不是高中生。
可能所谓“心照不宣”,就是从一开始就都给彼此留好了退路。散的时候也可以笑着说,以后再合作嘛。
不痛不痒。
喻闻若点点头,平静地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迟也坐着没动。“不送。”
喻闻若走到门口,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迟也克制着什么似的,突然道:“喻主编!”
喻闻若身形顿了一下。
迟也不肯看他,咬了咬牙,道:“后续报道,还请你手下留情。”
喻闻若僵在门口,仿佛站成了一尊石雕。
原本的歉疚和心疼突然烧成无名火,喻闻若站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想,你哪怕不说这句话。
不说这句,也就真的好聚好散了。
喻闻若突然折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录音笔,摁了一下,摆在了迟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