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滚!你们全都滚!全都别来烦我!&rdo;
&ldo;淞儿!淞儿!&rdo;苏夫人也终于跟了上来,她焦急地不停地拍着他的门。&ldo;你别这样!快出来让娘给你裹伤啊!&rdo;
&ldo;你们全都走开,滚──滚!&rdo;
苏-淞还是不改己意,他甚至将门落了锁,朝外发火地大吼,直到最后力气也快没了,不管门外呼唤他的喧闹还持续,他疲累地转身,一步一踉跄地回房。
他将脸埋在枕头里,像是想把所有纷扰都隔绝在外头,只有那温热的湿意不断晕渗,渐渐地把他整张脸都沾湿了。
可是他的泪还是停不住,就像他的脑中还无法驱逐出她翩翩旋绕的优美倩影。
为什么移情别恋?为什么不再爱他?为什么?为什么?!
许许多多的问题都化成了刀,每问一次就在他心头插深一寸。他猛然翻身,愤恨地痛击被褥,击起漫天飞羽。当片片轻盈白絮缓缓纷飞落下时,他看到的、想起的还是那个人、那两个字。
&ldo;梅儿……梅儿……梅儿……&rdo;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捂着胸口,又不禁狠狠地哭。
圣上为啸风亲自到武威将军府提亲,没想到武威将军萧照成竟率全府上下共三百多口人以死相逼,请求圣上收回成命,履行七年前早已订下的婚约。
情势急转直下,连圣上现今都表明撒手不管了,所有压力又堆回了他们嘉靖公府。萧照成率两子几乎日日往嘉靖公府报到,所求只为一件事,请求嘉靖公府履行旧日婚约。
&ldo;请嘉靖公不计前嫌,接纳不肖小女。&rdo;
萧照成与两子在大厅上向苏振寰伏跪低头,苏振寰真是左右为难。他接受了这桩婚事,是得罪了啸风殿下,但不接受这桩婚事,肯定又在朝中树立了大敌啊。&ldo;将军快请起,老夫难承受大礼呀!&rdo;
&ldo;不,若嘉靖公执意不肯允婚的话,萧某宁愿长跪不起。&rdo;
&ldo;将军,您──&rdo;
苏振寰无计可施地望着萧照成坚硬如山的背影,一想到他们甚至还有着圣意做为靠山,即使心中的真意是再不愿接受这门亲事,开口也全然不知该如何拒绝了。
&ldo;所以呢?&rdo;志清意远中,苏-淞从满桌书籍中扬眸,他的眼神如此幽黑深邃,仿佛隐藏着种种不为人知的风暴。
苏振寰心一凛,声音也不禁谨慎了起来。从那天回来以后他就是这样,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即使是亲生父亲的他也完全摸不清了。
&ldo;所以……就是说……你觉得怎么样?&rdo;
&ldo;我觉得怎么样?&rdo;苏-淞嘴角讥诮地弯起,&ldo;什么时候您也开始注重我的感觉了?您不是向来都只看情势,向来只管保身之道的吗?&rdo;
如果不是当初因为他忌惮安国长公主的势力,他怎么会让梅儿离开,怎么会让她到李炽的身边去!
苏振寰脸色一沉,知道他还在怪他当初的阻挠,可是现在的重点却不是这个。&ldo;昱淞,我和你讨论的是你的婚事!&rdo;
他当初争取的也是他的婚事!苏-淞愤怒地一跳而起,突然发狠地一把将案面摆设的东西全都扫落地面。
&ldo;昱淞!你这是在做什么?!&rdo;苏振寰先是震惊,而后震怒。
&ldo;我做什么?我做什么?&rdo;苏-淞像完全失去控制一般在书房中乱走,濒临疯狂地吼叫:&ldo;我做什么有什么用?没有用,都没有用!&rdo;她还是一样走了,丝毫不顾他的挽留。
昱淞从小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表现得又稳重又镇定,他从来没看过儿子这个样子,他看起来就像快疯了!
&ldo;昱淞!&rdo;苏振寰心急地叫,想唤回他熟悉的儿子。&ldo;你别这样!这一点都不像你了啊!&rdo;
像他?不像他?什么是他?
她走了,把他的心一起带走,他的胸口空荡荡的,怎么想得起来以前的他是什么模样?
她真的好狠,一朝绝情就那么斩钉截铁。他还是不死心地打探关于她的消息,却听闻她和李炽半个月后就要连袂上路,回到璇州去,他们的璇州!
她真的爱李炽吗?真的一点都不爱他了吗?他每天都在想着这些问题,浑身都像在火炼的地狱中翻腾煎熬。
可是她一定不会有感觉的,一定在李府的庭台楼阁间和李炽卿卿我我、你侬我侬,难怪他们这么快就要回璇州去了,因为到了那里更是他们的天下,可以谁都不用顾忌地双宿双飞,不像在临安一般拘束!
天杀的!天杀的!他踢到了个紫檀水盂,不假思索便发狂地大踹特踹起来。他红了眼,瞪射出来的恼恨似乎那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为什么只有他活该如此痛苦?为什么所有人都活该这么快乐?他愤恨、他不甘,他多希望现在天上就降下一把迅雷疾火,把这世界都窜烧成一片灰烬,谟大家都陪他一同受难哀号。
他随手抄起一方墨砚,往窗外砸去,瞬间毁了原本精美的华丽窗栏。
&ldo;昱淞!&rdo;苏振寰脸色整个变了,他惊骇地看着儿子,他该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ldo;怎么办?就这样办吧。&rdo;他瞪着窗外,喃喃自语。
&ldo;你说什么?&rdo;苏振寰听不懂,什么怎么办、这样办?